借命之妖
作者:会呼吸的散户 | 分类:仙侠 | 字数:7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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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请天子赐字
这四个字吼住了刽子手,他手底刀锋方才举过头顶,气势一下泻尽,横劈下去,在牛马额前滑落。
几缕碎发,命断当场。
刽子手腰背一软,破口骂声,几乎就要拔刀下去算账。他自从换了这把大刀,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那马飞奔不止,一直冲到刑场前,
一富贵女子大步跳下,满眼威严,也不管上来阻挡的人,径直踏上刑台。指着地上:“这位就是那星海献宝士?”
牛马看清来人面貌,似乎是个不小的官儿,努力瞪大眼睛:“是我,是我,好汉救命。我是被冤枉的。”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枉杀献宝的忠臣?”
“演刑官何在。”得到回答,“你们说是炎汉天子的亲命?胡言妄语,定是有什么小人在搬弄口舌。”
富贵女子看了地上半般截绳子一眼,放下话:“把人给我看好了,我去去就回!待会儿回来,少了一根头发,我唯尔等是问。”
几个小官听了,全都战栗不止,连连答应。
独刽子手来了脾气,瞧见富贵女子腰畔的那块令牌,声音顿时一寒:“原来是天子府的刘总管,小人有眼不识,得罪。”
“驾!”富贵女子不看他,也不看囚犯,策马直往,眨眼便成了一道风。
留下刑台上下十几人,都是一片手足无措,这时辰都过了,斩也不是,不斩也不是。
刽子手掌心的唾沫也干了,这可是忌讳,忙问道:“大人,这可该如何?”
“还能如何,老实候着。”小官说完也自回棚子下坐着休息。
凤麒蛟此时来了,他随身携带着刘善的令牌,于是假传天子之令,命先将犯人送回牢中。
拍了拍被击晕的牛马:“醒醒。”
问起那来人,到像是个男子,皱眉道:“坏我好事。也罢。”
问那个年轻学徒:“刚这人是谁啊,好大的威风?这私闯刑场,你们不斩了他?”
学徒白了他一眼,像是看一个白痴:“连刘凝,刘总管你都不认识,她可是炎汉天子跟前的红人,连两位公子都得礼让三分。她在通甲城多年,为白鹿城立了大功,百姓个个都称赞她。”
凤麒蛟点点头:“这些年,白鹿果然是变了不少呢。”
又问起刘凝在通甲城的事,学徒显然是道听途说,没什么真料。他似乎挺仰慕刘凝,反说了许多她的事迹,七假三真,凤麒蛟听得都困起来。
学徒讲得津津有味,回头看见牛马头搁着,还是不睡,叫道:“可别睡了,之后有让你睡的时候。”
“急什么。这炎汉天子府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半个时辰。”
牛马被押上车,看着看空澄澈的白云:“这白鹿城就是不一样,天上竟连一滴水都没有。”
炎汉天子府,书房。
一片安静,有几道脚步声。
两位公子交完差,走时皆没什么好神情。他们猜中了开头,都猜错了结尾。
估摸着此刻那献宝士已然人头落地,白鹿炎汉天子的心情不错,如同妇人一般,对着那面镜子顾影自怜,抚摸满是坑洼的面颊,时而发笑时而作嗔。
情景着实诡异,变了个人似的,侍女低眉没一人敢多言,想着下一步,炎汉天子是不是就要借用脂粉女裙,甚至召几个面首。不寒而栗。
外头跑进来一个侍卫:“大人,刘总管求见。”
“刘凝?让他在院子里候着。”
“刘总管,天子在忙,暂时无暇……”
“好宝贝。”炎汉天子逗鸟似的,对镜子说些话儿,起身打算沐浴,去园子里走走。
去岁新栽的花,大约都开了。
突听外头有人大喊一声“退开”,说着闯进房门,长身一拜道:“属下刘凝,参见天子,特有要事禀报。”
“刘总管,您不能进!”侍卫阻挡晚了。
炎汉天子挥手示意他们不必惊慌,退去。打量着地上之人,徐徐说道:“什么要紧事,能让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刘凝大声道:“贤士馆图谋不轨,蓄意造反,请炎汉天子速断,迟则生变。”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请炎汉天子下令查封贤士馆,一干反贼尽皆下狱,取其头目首级悬于东城门,以儆效尤。如此一来,白鹿太平可得。”
“那两馆馆主是白鹿城的公子,你要杀朕的儿子?”炎汉天子眼角微红,“大胆刘凝,你是为那星海献宝士而来,怎么,他的人头还挂在原位?好啊,传刘轩,刘锐,立刻给我滚过来。”
“是。”侍卫们得令去了。
刘凝头也不抬:“属下绝无此意。”
“那你又是安的什么心?当年围城,在城楼上你替我挡了一箭,以为朕就不忍心杀你吗?”炎汉天子长长一笑道,“刘凝,朕这一世最爱杀的,就是你这种大奸似忠的小人。你以为你能有几个脑袋?”
“属下确实不是忠臣。请炎汉天子先杀贤士馆门人,再杀属下。”
炎汉天子愤愤一拍扶手,木头碎裂,整个屋子如同一震。
第198章 请天子赐字
刘凝看了门后一眼,将身子伏得更低,脸上并不畏惧。
他还要再说,被炎汉天子打断:“休要解释。”
“父亲急着宣我们,所为何事?”刘轩和刘锐方才出府,半道上被追回,急匆匆赶来,进屋瞧见炎汉天子满脸雷火,刘凝跪倒在地。
心叫声不好,这又惹出了什么乱子,忙上前问安。
刘凝开口道:“若炎汉天子真要杀此人,就请立即派人封了贤士馆,免得让整个江湖看热闹。”
刘轩二人听了,他们身为馆主,齐齐喝道:
“好你个刘凝,在这儿搬弄是非,关了贤士馆对你有什么好处?”
“父亲,依属下看,这两人全该杀。”
刘凝道:“杀一个凤麒蛟,就等于把整个贤士馆的人心都给杀了。这些人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献宝士是献宝士,贤士馆是贤士馆,哪里是一回事?”
“这凤麒蛟蓄意犯上,证据确凿。杀了他,百姓们只会拍手称庆,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刘凝朝上一拜:“炎汉天子安然无恙,星海献宝也在手中。这刺杀一说,岂不是自欺欺人?”
“你!”
炎汉天子打断两个儿子的话,走下来问道:“你这脾气,都是跟谁学的?你也不怕死吗?”
“请炎汉天子三思而后行。”
“刘凝,你和那献宝士,是什么关系?”
“素未谋面。”
刘轩二人一脸不信。
“刘凝,炎汉天子,两位公子面前,你从实交代。”随着进屋的路恩喝了一声。
在场皆知,这刘凝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人,当年那通甲城也是他指名派去。
他顾不得老迈,向炎汉天子求情。
“路恩,你跟随我多年,我知道这不干你的事。”炎汉天子把刀鞘贴在刘凝颈口,缓缓抽出,“噔”一声打在地上。
刘凝本闭目待死,听到这一声清脆,忙摸了摸自己脖颈,干净滑亮。
“把那人带来见我。”
“炎汉天子……”
“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
“是!”
刘凝欢喜叩谢,旋即出门而去。
刘轩二人见炎汉天子竟被说服,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一种嫉妒。此时没有他们说话的时机,也就静静退在一边。
过了小半炷香,刘凝再次踏进房门,身边多了一个身影。他眼中带着份稀奇,乡野乞儿似的,到处打量。
“待会儿见了炎汉天子,和两位公子,休要高声,冲撞了大人们。”
得了刘凝的叮嘱,那身影仍是不安分。
进得屋内,谁都凝神敛气,唯独他还是肆意发笑。这样子,就像是回到了老家。
刘凝无奈地叹了口气,先通报:“炎汉天子,星海献宝士人已带到。”
炎汉天子应了声,睁开睡眼,朝着这边投去。
“下臣凤麒蛟,见过,炎汉天子,二位公子。”身披囚衣的男子,不经意地瞥眼,榻上横躺的身躯略见肥胖,玉枕一角就搁着那面巴掌小镜。
他呀了声,如同对着故友,微微点头。
“刘善?”
一时间,像是见到了故人,炎汉天子久久没有回应。
“臣不是刘善。”
“免礼,起来回话。”炎汉天子一展袖袍,捕捉到他的眼神,“通甲人,你献宝有功,想要什么赏赐,无论金银美女,本炎汉天子一一应允。”
“下臣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求白鹿一地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乐业。”
炎汉天子哈哈一笑,对着众人道:“你们都听到了,此人要的赏赐。”
刘锐道:“大人料事如神,通甲人,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你能吃得下吗?”
凤麒蛟抬眼看去,哪怕比刘轩还小两岁的刘锐,身材也有些发福,两颊圆润,多少失了些昔年的青年锐气。
他恭然说道:“下臣字字所言是真,不敢欺瞒大人。”
刘凝听得气氛有变,忙上前道:“凤麒蛟,炎汉天子和两位公子都是爽快的人。你要什么,便说什么,休要在这里故作清高。你若什么也不要,却来献宝,难道是要欺世盗名?”
“炎汉天子明察,下臣不敢。”凤麒蛟见状,也不再遮掩,“下臣一族在星海经商多年,此番散尽百万家财,买来这古镜献于炎汉天子,确实有一点私心,有一事相求,请炎汉天子千万恩典。”
“什么私心?”炎汉天子起了一丝兴趣。
路恩出声道:“炎汉天子,既然这位凤大师有心报效,不如就先将他请入择贤求士馆,交由两位公子礼遇,也叫整个关北,知晓本炎汉天子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之心。”
炎汉天子道:“凤麒蛟,你意下如何?求贤,择士,任你喜欢。”
凤麒蛟迎上目光,仿佛在偷笑,快然谢道:“下臣别无所求,私心只想向炎汉天子求两个字。”
“求字?”炎汉天子看向余人,显是万没想到,好笑道,“朕爱武道,最烦笔墨味道,字写得,呵,不太让观者悦目。老三,你读的书多,你拿笔来。”
“父亲有命,那我就献丑了。”刘锐文采斐然,在炎汉天子面前有心卖弄,也不推辞。
刘轩笑了下:“父亲,凤大师此番诚心求字,这个面子您可不能不给。”
见炎汉天子还有犹豫,凤麒蛟笑道:“炎汉天子的字乃是一种无上的威严,与书馆中那些文弱夫子决然不同,绝非什么好看二字可以形容。”
“好,既然如此,你要什么字?”
“谢炎汉天子,一共两字,一为神照之神,一为天鹿之鹿。”
凤麒蛟边说,炎汉天子边写,凝眉拈笔,
语声尽,笔下成。
“你瞧瞧,可如意。”
炎汉天子将纸张传下去,刘轩、刘锐看过,刘凝和路公公看过。
凤麒蛟最后一眼赞道:“炎汉天子的字,磅礴大气,万里无一,千金难求,这次下臣赚大发了。”
待墨干了,仔细卷起装入卷轴之中,宛如得了什么传家宝。让侍女小心抱着,切莫摔了。
刘锐和刘轩俱是咂吧咂嘴,愣是没找出能夸的地方。不由暗叫这凤麒蛟厉害,马屁拍得不声不响。
炎汉天子听了,哈哈大笑,自嘲道:“活了这大半辈子,若非你提醒,本炎汉天子永远也料不到这字原来还能一卖,卖上这样大的价钱。”
“字再好,也得遇上懂的人。”
“若是城中无粮,就该拿字去买,也能堵住那些烦人的苍蝇。”
“眼下字已求得,下臣心愿也了,也该告退。”
刘轩斥声道:“这就走了?凤麒蛟,你是在卖西瓜,还是卖葫芦?”
凤麒蛟转过身去,忽拱手说道:“实不相瞒,下臣在城外半山腰处,修有一座别院山庄,养了些从星海驱赶来的野物,眼下天气,多少可看两眼。下臣斗胆,想请炎汉天子、诸位公子,大人们不吝赏光,到小庄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