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胜于雄辩，这么大的脚印，绝不是程宝来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踩上去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能对小玉玉下这种狠手的、也就只有他许大茂了!

回想起和许大茂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房新媛模糊中想起，每当许大茂看她的小玉玉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厌恶眼神，房新媛这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原本她以为，许大茂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的小玉玉，原来、那不是不喜欢，而是发自心底的厌恶!

童年噩梦中的场景，忽然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此刻早已经麻木，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的场景重现了，

当年就在她的面前，玉玉母子被鬼子抓走时的场景，虽然时隔多年，可是因为这场无法忘记的噩梦，她依然历历在目、仿如昨日，

这场景常常会将她半夜惊醒，吓得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想起当年名鬼子兵的目光、不经意间瞟过自己脸上的时候，和许大茂看到小玉玉时的表情，竟然几乎是一模一样，流露出来的，都是一副冷血无情的漠视，

看着大妈扶着小玉玉，旁边的黄大年则拿出剪刀，正要对着桌上的小玉玉动手，房新媛在模糊的意识当中，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小玉玉，此刻正在对着她哭喊，

“媛媛姐!救我!姐!你救救我!妈妈!啊~!”

房新媛的眼眶忽然间就红了，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此刻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接着她的两只瞳孔瞬间放大，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

“啊~啊~呜!”

此刻的她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飞快的跑了过去，伸出她那双干瘦的手，一把就把小玉玉从大妈的手里给抢了过来，然后紧紧的搂在了她的怀里，

她跑到门后蜷缩着蹲下，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玉玉、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怕!玉玉不怕!有姐姐呢！姐姐会保护你的!”

她转头看了大妈一眼，抽搐的缩了缩脖子，然后抱着怀里的小玉玉，可怜巴巴的把头藏在了门后，似乎想要融入到她倚靠的那面墙里，

大妈只是看着挺彪悍，实际在日常的生活中，她待人还是很温和的，这会儿看到房新媛一惊一乍的反应，尤其是刚才瞅她那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乞求，大妈当场就愣住了!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房新媛，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这、这是~”

贺小琪也是一脸的震惊，她看着蜷缩在门后的房新媛，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精神失常、然后发疯失控的样子，说实话，她被房新媛刚才的举动给吓到了，

“你们不用大惊小怪!甭害怕!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儿来!过会儿等她缓过劲儿来，自然也就消停了!”

黄大年用他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了几句他的经验之谈，打破了这份寂静，在场的两个女人这才回过神来，

也许是见多识广，黄大年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表露出来，他轻描淡写的看了房新媛一眼，然后对着贺小琪说道：

“她这是一时想不开!自己钻了牛角尖!把这小人儿给当成活人了!丫头!她手里的小人儿、是让谁给弄坏的?”

贺小琪只好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的回道：

“是她对象许大茂使的坏!她对象还诬赖我弟弟，说这个娃娃是让我弟弟给弄坏的!我真是没想到，他这人竟然会这么歹毒!为了陷害我们家，连自家媳妇儿的东西都舍得弄坏，这娃娃可是媛媛最心爱的东西!”

黄大年一脸木然，随即摇了摇头，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喜好！各人也有各人的苦处，兴许她的对象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吧!”

“我瞧她这个样儿，估计今儿是不成了!你还是先带她回去吧！正好我手里的材料也不足，布料之类的也缺不少，还需要时间凑齐，等过些日子，看她情绪稳定了，你再带她来一趟吧!”

“差点儿忘了、给别人修物件儿，或者是补绣品，我们一向是要收点儿辛苦钱儿的，不过你们是老胡介绍来的，都是旧相识了!那就算了吧！不过买材料的钱可不便宜，你们要是家里手头不宽裕，或者是钱不凑手!我倒是可以帮你们修一下，至少短时间内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时间长了嘛、那就不大好说了!”

贺小琪马上一脸坚毅的回了一句，

“修!我们修!要多少钱，您说个数吧!”

黄大年摇了摇头，

“我常年不出门，外面的行价儿我也摸不清!你们还是问老常吧！她比我门儿清!”

“老常!送客!”

说完，黄大年又坐了回去，从桌上捻起一件绣品，竟然翘起兰花指，开始穿针引线起来，瞧他那娴熟的手法，没个二三十年的功底，恐怕做不到这么得心应手，

贺小琪先是一脸惊讶，随即就释然了，

自己家里好像也有这么一位奇男子，这年月，老爷们儿会点儿针线活儿，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常大妈看了黄大年一眼，发现他不露痕迹的对着自己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又对着她指了指贺小琪的方向，常大妈心里了然，对着黄大年微微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走到门口，把藏在门后的房新媛给搀扶了起来，

看着房新媛因为受到刺激，露出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常大妈叹了口气，轻轻的抱住房新媛，又在她的后背拍了几下，然后亲自把她们俩给送到了门口，

贺小琪忽然回过头，对着常大妈问了一句，

“大妈!这要是全都修复成原来的样子，大概得要花多少钱？用几尺布票？”

常大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随即对着贺小琪摇了摇头，

“布票?只用布票的话，可做不来这么精细的活儿!!”

“你们心里应该也清楚，你们俩带来的这个小人儿，用的可不是普通料子!得一等锦两尺三，二等春绫两尺，这两样才是大头，再加上纺线和一些其他的材料，差不多就得四五十块钱了，就这、也仅仅只是买材料花的钱!”

“你们家里要是家里手头宽裕的话，钱倒还不是最难的，难的是现如今弄不到缎票，雀儿市（黑市）也没有，春绫得用两尺，一等锦还得还得买两尺半，因为如今布店卖的尺寸不足，有公损，所以得多买一些，这样两种加起来，得扯四尺半缎票，布票也得用两尺!”

贺小琪好像还从来都有没听说过，买布竟然还有不用布票的，

“缎票?那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