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瑾惊霄
作者:薛芙妮妮 | 分类:古言 | 字数:4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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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临盆
沁赫微微低头,眼里闪着萧铄看不见的光亮。
——
十二月末,沁赫见到了绕宛。
她怀着身孕,即将临盆,小腹高高隆起,连行走都缓慢不少。
“绕宛,见过兄长。”她被宫女搀扶着,行至门前迎接,说罢便要欠身行礼。
沁赫见状,连忙出手拦住她,目光带些担忧。
“莫要行礼,你如今这般,当以皇嗣为重。”他顶了她身旁宫女的位子,扶着她的小臂与她往屋里走。
“我同妹妹许久未见,如今瞧着妹妹,心里开心得很。”沁赫边走边道,两人举止亲昵,倒真像一对和气的兄妹。
绕宛听了只是笑笑,并未多言,回屋后更是坐到了远处,有意无意拉着距离。
沁赫与她皆出自皇室,可生母却不同。
他是皇后的儿子,而她,不过是普通妃嫔生下的。
皇室最看重这些尊卑贵贱,番国也不例外。他口口声声说看到她开心,但其实,他们之间压根没有什么交流。
他特意来看她,意味不明,但绕宛隐隐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兄长才来京城,处处可有不惯?”绕宛抬手,身边的宫女随即上前为他倒茶。
茶水顺着壶嘴倾下,落在杯中发出不小的声响。
“还好。”沁赫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宫女,视线滑至她手上,随后一把抓住将人拉坐在自己腿上。
“啊!”那宫女显然被吓到,在他怀里一阵挣扎,连连惊叫。
这举动不仅引来了院中侍卫,还令绕宛不悦的皱起了眉。
“兄长这是为何?”绕宛一手覆在肚子上,严肃的问他。
“兄长出行在外,不缺什么。”沁赫箍住怀里的女子,腾出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
他视线扫在她脸上打量,说出来的话却是对着绕宛,“唯缺个暖身的美人儿伺候。
今日瞧着,你身边这个就不错。”
他说到这儿,瞥了门口已经聚集的侍卫一眼,又看向绕宛,“这人,可能由我领着出宫?”
绕宛蹙眉,胸口起伏愈来愈剧烈,隔了半晌她才平复心情道,“兄长,此地乃是皇宫。
这里的每一个人、甚至于物件儿,都归皇上所有。
你带不走她的。”
“啊~”沁赫似乎才反应过来,半是遗憾的叹息一声,随即松开了怀中女子,“那真是可惜了。”
他目光仍旧落在那宫女身上,后者跟在绕宛身边许久,哪里受过这种惊吓,随即怯生生的望向自家主子,眼底还含着少许泪花。
“你先下去吧。”绕宛柔声道,又对着门前一众侍卫吩咐,“你们也出去吧,此处无事,用不着这般守着。”
“是。”
殿门合上,宫侍皆被支走,此时屋里也只留下两人,他们样貌有六分相像,眼神却截然不同。
绕宛看着他,淡道,“他们走了,兄长有什么话,这会儿便可说。”
沁赫闻言笑了笑,他没想到那个单纯的妹妹,不到一年便成长的如此之快,当真是后宫炼人。
他一改方才纨绔的形象,抬手将那杯已经微凉的茶水倒在地上,随后又自顾自倒了杯热茶递到唇边。
尝了一口,撂在案上,“嗯,是杯好茶。”
沁赫并没有直接回话,反而扯到了茶味上。
“皇上所赏,自然是好的。”绕宛道,“妹妹在后宫,向来安分,不作不闹,不争不抢,也因此,得了不少赏赐。”
“你是番国的明月公主,如今又为他孕育子嗣,他合该赏你。”
“怀有皇嗣的不止妹妹一人,家中地位显赫的也不在少数,可她们死的死,囚的囚,都比不上妹妹这般舒坦,兄长可知为何?”
绕宛一双美丽的眼盯着他,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不屑。
“为何?”沁赫配合的问她。
“因为她们太不老实。”绕宛浅浅笑着,“她们都想得到至高无上的宠爱。
所以她们不惜用算计,用阴谋...
可最后呢,反而散尽了自己本身拥有的,更有甚者,搭上了自己的命。
绕宛不懂那些,可这般想着,又觉得这宠爱与权势无异....皆会让人迷失了自己...”
绕宛意有所指,笑着问他,“兄长觉得呢?”
“妹妹言下之意,我听得懂。”沁赫表情没什么所谓,显然没受她的影响,“不过妹妹既然看出我此番为事而来,那我也无需再藏着掖着了。”
......
暮色落下,番国太子前脚才出皇宫,便有人到姜知瑾跟前禀报。
那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这般冷的天气,额上却愣是渗了不少汗珠下来,姜知瑾顿觉不妙,忙上前迎他。
因为这宫侍,她见过,是如绘宫的人。
“皇后娘娘!娘娘....妧妃娘娘要生了!!!”
“妧妃?她不是还没到生产的时候?!”姜知瑾手攥紧了问他。
“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小太监一脸的无措。
姜知瑾遂不再多言,由着福锦为她披上大氅,便携众人往如绘宫赶。
第257章 临盆
“告知皇上没?”
“回娘娘话!已经派人去养心殿请了!”
“嗯。”
——
姜知瑾赶到时,萧铄已经在外头坐了有一会儿了。
他面上倒是不急,甚至还悠哉的喝着茶。
她想赶紧上前询问绕宛的状况,碍在这如绘宫里妃嫔宫侍众多,只好先朝他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萧铄见她来了,遂轻咳一声,站起身凑到她跟前。
“外头冷,随朕一起,到屋里等着。”他轻声说罢,便背手走在前面。
朝着孟南方向睨了一眼,后者便知晓他的意思,开始赶院子里凑热闹的妃嫔。
屋里虽隔了一扇门,可来来回回端着的、被血染红的水,不断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场面姜知瑾在电视剧里瞧见过无数回,可真到了亲眼看见,却有些腿软。
她抓着萧铄的衣袖,鼻尖是一股子血腥气,耳中是绕宛痛苦的哀嚎声,她真的是怕了,瑟缩着往萧铄怀里钻。
他察觉她的动作,遂将她转过身,面对面的抱着她,宽大的手掌捂住她的耳朵,而她鼻尖嗅着的,则换成了萧铄身上的沉香味。
这味道让她冷静不少,她随着萧铄坐在软席上,静静等着绕宛生产。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孩啼哭,响彻整个如绘宫。
姜知瑾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她起身迎上出来的稳婆,那人手里抱着仍在啼哭的孩子,面上笑的灿烂,“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妧妃娘娘生了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萧铄跟在姜知瑾后头,垂眸瞧了一眼稳婆怀里抱着的婴儿,随后扯出一丝笑,想伸手碰碰那孩子装个样子,可想到她是从绕宛身体里出来的,登时又收了手。
最后磨蹭半晌只说了句,“好,今日如绘宫众人,皆有赏赐。”
姜知瑾见他生硬,遂自己抬起手要碰这还未睁眼的小姑娘,但萧铄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爪子抓下来,握在手心里,牢牢锁住。
“将公主先带下去,好生照料。”
“是!”稳婆美滋滋应了一声,只当皇上是护着小公主,连忙就将小公主带到了奶娘身边。
待她走后,姜知瑾不满的甩甩手,“你拦着我做什么?”
她只是想戳一戳她的脸蛋。
“脏,还没洗干净。”萧铄蹙眉,想起那孩子身上皱皱巴巴的,便觉得难忍。
“.......”姜知瑾能猜到是这一层原因,却没想到他真的能将这话说出口...
“只是碰一碰,又没关系。”她眨眨眼。
“那也不行。”
“....”姜知瑾扯扯唇角,“到时我们的孩子也会这般,你若是嫌弃,那就别生了。”
“那怎能一样?”萧铄挑眉,反驳她,“朕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嫌弃。”
“切。”姜知瑾懒得跟他辩论,只觉得他这洁癖是选择性的。
——
启国
“六国玉玺皆已奉上,你想何时动手,杀进京城?”祁瑀落下一子,抬手在炭火边烤了烤。
“不急。”南荣修然盯着棋局,“除夕之夜。”
“除夕?”祁瑀有些不解,“怎么想着定在那时?”
“臣见不得他们幸福的模样。”南荣修然笑了笑,抬眸看着她,“在新年前夕,将他们分开,岂不是很有意思?”
那样,与她共度除夕夜,迎接新一年的人,便不是萧铄,而是他。
“你这心思,若非同寡人站在一边,还真是可怕啊。”祁瑀感叹。
南荣修然心底是一片阴暗。
他面上笑的纯真无辜,可祁瑀觉得,他连该如何虐待萧铄,都计划好了。
“番国太子去了京城。”南荣修然垂眸,“他是我们的人。”
祁瑀讶然,“何时的事?”
“不久,半月之前。”他手执一子落下,“臣稍稍提点了他,他还不算太蠢,知道该站在哪边。”
“番国皇帝向来支持萧铄,他的儿子怎么会听我们的话?”祁瑀停了动作。
“世间权力至上,番国皇帝老了,不想再参与纷争,索性讨好萧铄,落得些封赏也就罢了。
可他儿子不同,才值青年,该是拼斗的时候,又怎会甘心落人之下?为人臣服?”
“你怎么有心想到这些?”祁瑀挑眉。
南荣修然遂勾起唇角,抬眼看她,“王上日日陷进欢爱里,不思正事,臣身为太师,自然要多操心些。”
“你在点寡人?”祁瑀笑了。
“不敢。”南荣修然撇撇嘴。
——
绕宛的状况没有那么好,纵是母女平安,也终归是未到月份。
膳房弄了好些滋补养气血吃食,这么连着几日,她面上才又有了血色。
这期间不少人来看她,顺便瞧瞧小公主,奉承的话听的耳朵都快磨出了茧,送来的礼也险些倒不出地方装。
当真是第一个生孩子的,待遇高的不得了。
太后鲜少走动,可后宫里生了第一位小公主,她总是高兴开心的。
竟也有这个心思,前来如绘宫看她。
“哈哈哈哈...”屋里响起太后的笑声,她伸手对着幼小的孩子捏捏碰碰,显然喜欢的不得了。
最后更是伸手将孩子从奶娘怀里抱过来,搁在自己臂弯里。
“这孩子好看,浓眉大眼,随了她母妃。”太后坐在椅子上,视线都不挪一下的瞧着她。
姜知瑾在一边抬手摸摸鼻尖,这太后倒是难得,没硬对着婴孩说像她儿子,是个诚实的。
“阿瑾,来。”
正在愣神的姜知瑾忽然被唤,反应过来看向太后,“怎么了,母后?”
只见太后笑吟吟凑到她身边,伸手便要将小公主往她怀里塞。
姜知瑾吓得连忙拒绝,“母后不可!儿臣笨手笨脚的,可别摔了小公主!”
“哪那么容易便摔了?”太后睨她一眼,“你坐下抱着,摔不了的。”
“这....”
也不等姜知瑾犹豫,她便将孩子放到她怀里,“这么抱着,对,抱稳了。
瞧这孩子睡的多甜,换人抱了都不知晓。”
太后似乎很喜欢孩子,自打来了嘴角就没下去过。
“真好啊,真好。”太后伸手轻抚小公主的脸蛋,与姜知瑾道,“当初哀家生皇帝时,也是这般大小。
柔柔软软的,靠在臂弯里酣睡,可爱极了。”
“.......”姜知瑾听着她的话,脑中竟自然浮现出幼时萧铄的模样,应该.....
“确实,挺可爱的。”她鬼使神差接了一句。
她视线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处,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有几分像萧铄,又有几分像自己.....
——
坤宁宫
“绕宛的孩子,取了什么名字?”姜知瑾钻进被窝里,问身边的面容俊美的男子。
“瑷。”
怕她没听出来,萧铄牵起她的手,于她掌心写写画画。
“还挺不错的。”姜知瑾认出来,挠了挠有些痒的手心。
“其实这名字并无所谓。”他搂着她,“那又不是朕的孩子。
依拉勒会给她取真正的名字。”
“他们迟早会走,我瞧着太后还挺喜欢这孩子的,到时该如何?”
“法子多的是,但总归要让她伤心一番。”萧铄想到这儿忽的又笑了笑,他抬手覆在她小腹处。
“不过朕想着,有这孩子在,她该不会太过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