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之间就是充满了矛盾。”夏君漾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他继续道：“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我偏偏伤人无数；你喜欢站在阳光下，站在人群里，我偏偏要站在阴影里，站在别人目光之外的地方；你有一颗无私奉献的心，我却只顾着自己，漠然看待他人。”

“漾宝，我不是喜欢站在人群里，我只是怕你发现我眼睛里的喜欢，所以想藏起来。我并没有一颗无私奉献的心，我只是在为自己的兴趣爱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季尧清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直视他的双眸。

“我见过了无数生死，经历了很多次全力以赴却都无能为力，我也有过放弃的想法，可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只因为不想辜负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我以为喜欢一个人也是如此，以为只要自己全身心投入，小心翼翼呵护就可以了，我不知道会给你造成困扰。”

“我承认自己确实不够了解你，你就像一个谜，今天的我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你了，可是明天的你又会把我今天的想法击碎。”季尧清语调轻柔，手上也没用力，只是扶着他的肩膀，想让他看着自己。

季尧清直视他的眼眸，问：“漾宝，可不可以让我一点点了解你，你慢一点，等我一下，我们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解读彼此好吗？”

夏君漾与他对视，几秒后才道：“好。”

季尧清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那你......还讨厌我吗？”

“嗯。”夏君漾点头，又补充道，“但是讨厌和爱并不矛盾。”

“可是我不希望漾宝讨厌我。”季尧清闷闷的说，轻轻把他抱进怀里，“我要给三岁的小漾一个爱的抱抱。”

夏君漾瞬间笑了，“三岁的小漾说他收到了。”

“那我再给二十三岁的小漾一个亲亲。”季尧清轻轻吻他的额角。

“是二十四岁的小夏。”夏君漾纠正道。

季尧清抱紧了他，“我不管，没过生日就是没到二十四岁。”

“随你了。”夏君漾伸手搂着他的腰，几秒后，他出声道，“清宝，对不起。”

“好好的怎么道歉了？”季尧清赶紧低头看他的眼，就怕他又掉眼泪，“漾宝没错，不要道歉。”

夏君漾闷闷的“嗯”了一声，“我爱你。”

季尧清一顿，拍了拍他单薄的脊背，“我知道。”

“我伤过很多人，但他们都没死。”夏君漾又道。

“我知道。”季尧清用下巴蹭着他的侧脸，一边伸手抚着他的背。

夏君漾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我今天不想哭的，可是眼泪自己掉下来了。”

“嗯，都怪眼泪不听话。”季尧清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顺手揉乱他的发丝。

“我敏感又脆弱，娇气又麻烦。”

“嗯，我知道。”季尧清应了这一句之后，怀里的人很久没出声，他摸了摸他的眼角，心下一松，赶紧道，“我想陪着敏感的漾宝，想保护脆弱的漾宝，想宠着娇气的漾宝，想一直被漾宝麻烦，最好麻烦一辈子。”

“我还爱发脾气，动不动就对你冷着脸。”

“我愿意惯着哄着这样的漾宝。”

“那我决定暂时不讨厌你了。”夏君漾抬头看他，双眸染着点点细碎的星点，似在他眸中绽开了笑意。

季尧清瞬间失神，似乎迷失在夏君漾的眼睛里了，被夏君漾捏了一下脸才回过神，他轻抚夏君漾的眼角，“希望漾宝不要再讨厌我了。”

“嗯，我尽量。”夏君漾凑上来亲了一下他的唇，很轻的一下。

“不，是我要努力不被漾宝讨厌才是。”季尧清缓慢的低下头，轻轻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再抬头，盯着他下嘴唇的伤，“疼吗？”

夏君漾摇摇头，还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就今早疼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季尧清抓着他的手，看着贴在一起的食指和拇指，所以这个一点点是多少点？

“可是我觉得漾宝很疼。”季尧清又低头，浅浅的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漾宝，你上次还答应我不伤害自己。”

夏君漾垂眸，声音低落，“可是我忍不住。”

“抱歉，漾宝别难过。”季尧清双手搂着他的腰，用力一提，就把人放到自己的腿上，仰着头看他，“以后想哭就直接哭出来，想咬东西就咬我的手。”

夏君漾看了眼他的手，犹豫道：“你会疼。”

“没关系，我皮糙肉厚的，随便咬。”季尧清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把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不信，你咬一口试试？”

夏君漾拉着他的手，“不要。”

“漾宝，我更见不得你疼，你不要伤害自己好吗？”季尧清见状，抬头揉他的头。

他算是发现了，夏君漾只有被他揉着头发的时候没有一点意见，甚至还会反过来揉他的头发，就像现在这样，夏君漾三两下就把他的头发揉乱了，还一脸高傲的看着自己。

季尧清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还没答应我，不要转移话题。”

夏君漾垂下头，弓着背靠在他的肩膀上，“嗯，我尽力做到。”

“......”季尧清也不能压着他一定要答应，只是这委屈巴巴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自己提了什么高难度的要求吗？

“怪我今天没及时提醒你。”季尧清想着，一想到今早心脏就发疼，他那时候六神无主，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夏君漾那句“我讨厌你”和“我要回家”，到他的心里就自动翻译成了“我不爱你了”和“我要离开你”。

他抱紧了夏君漾，深深吸一口他身上的气息，才渐渐抚平了心底的慌乱。

“你吸猫呢？”夏君漾笑他，也没躲。

“对啊。”季尧清说着又深吸了一口气，“我吸的是猫小漾。”

夏君漾吓唬他，“当心猫小漾挠你！”

“挠我我也要吸。”季尧清把头靠在他肩膀，拍了拍他弓着的背，“你这样对脊柱不好，小心驼背了，变成小老头。”

夏君漾直起身子，“那我也是最漂亮的小老头。”

“你就是喜欢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你。”夏君漾又道。

“嗯，我想把漾宝捧在掌心。”季尧清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我只做你最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