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寺

葡萄藤凉亭下

郭艾拿着太子递过来的珐琅彩的精致盒子，打开了盖子放到了鼻尖轻嗅…

突然郭艾表情变得更加很是诡异，本就雪白的脸色现在更是惨白，太子和胤禛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货怎么了？

不知为何，胤禛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郭先生有话可以直说，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

郭艾神情复杂难言，眼神里不屑、怜悯一一闪过，随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冷冷解释道：

“如意膏，确实是能让人如意呢，不过在虎门那边它还有个名字福寿膏，这抽烟袋的时候加点进去，还真是让人飘飘欲仙呢……”

胤禛脸色铁青：猜错了！还以为是五石散呢！

不对！福寿膏，是罂粟？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如此？太子不是皇阿玛心爱的儿子吗？

不明所以的太子见着对面的四弟和郭先生具都脸色难看的出奇一致，不由的疑惑出声：

“怎么了？能让人飘飘欲仙还不好吗？皇阿玛着御医特意熬制的，那肯定没什么问题吧……”

太子有些不太确定的问着，心里也有了些彷徨不安…

胤禛……

这玩意儿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出现在了大清的领地里面，可是这玩意不是康熙四十三年英国人传过来的吗？

郭艾有些忧伤的站了起来，背对着二人叹了口气说道：

“我郭家在两广一带也算是有些家底的人家，我虽然有那么些小聪明，但是身体不行啊！

打从娘胎里身体就虚弱，可以说家族里所有的人都被我给弹压着，没办法我就是那种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随着父母意外去世，家族里有些人小心思就起来了，父母都没有了，我也丧失了斗志，任由他们使计……”

胤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了那么多还没有说到正事，倒是说起了自己的聪明打压别人，你可真是秀儿～

太子瞅了眼四弟，让他别太不给郭先生面子，然后笑了笑开始捧哏：

“郭先生果然大才，然后呢？这如意膏又有什么问题呢？”

“唉！”

…涮…

郭艾打开折扇，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

“两广地带，沿海那里经常的会有过来的洋人，他们带来了鸦片，这有些钱财的为了攀比都开始吸食鸦片，罂粟那玩意自古以来就有，咱们是作为药物少量使用，用以壮阳麻醉的时候较多，用途还是挺广泛的！”

…砰…

太子失态的打翻了手里的茶盏，也打断了郭艾的“解释”。

“二哥，你没事儿吧？有没有烫到？”

太子摆了摆手，想说自己没事儿，却发现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已经不需要接着听了，感觉再听下去自己可能会承受不住那不堪的真相…

一向明事理的郭艾这才却好像看不懂太子难看的脸色一般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

“因为鸦片吸食的劲道还没那么过瘾，那里的富家子弟联合那里的大夫，在这福寿膏里又加了丹砂，白帆，慈石，雄黄，曾青也就是五石散的配方加以调制，形成了这膏状物体……”

接下来郭先生在说些什么太子已经听不清楚了，整个人脑子嗡嗡的，全都是自己从史记里知道的关于五石散的记录：

其药性皆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实际上是一种慢性中毒。

服此药致瘫而死者，有裴秀、晋哀帝司马丕、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北魏献文帝拓跋弘等，学者皇甫谧则因服散而成残疾，其风自魏晋至唐，历五六百年而未中断。

“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陡然响起，太子-胤礽感觉自己要疯了！名为理智的那条弦彻底的崩塌……

太子悲凉的眼泪滚滚落下：这什么破太子，破继承人啊？子不子，父不父？

胤禛惊慌的站了起来，又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太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呜呜…呜呜…不会的！…哈哈哈是真的！都踏马是真的……呜呜…”

太子又哭，大笑过后又疯狂的哭，哭了没几下又开始大声狂笑。

胤禛神情复杂的看着太子，这疯癫的模样似乎慢慢的和未来的废太子重叠了起来。

“二哥……”

胤禛徒劳的喃喃出声。

自己当时还纳闷太子那么丰神俊秀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了那般痴颠的人？原来就是因为如意膏吗？

皇阿玛啊！您知道这如意膏真正的作用吗？还有太子未来会玩弄太监这个污点，这里面又有您的插手吗？这些胤禛都不得而知，也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血脉相连的亲情容不得自己那么猜疑？虎毒尚且不食子，皇阿玛，他…他不会…至于不会什么？胤禛拒绝自己再往下去想！

郭艾也收起了扇子，叹着气走到了主子的身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太子别怪我，你不倒下，我家主子怎么才能上位！反正早些让你知道，还救了你一命呢！

外边守着的人听到这异常的声音，虽然好奇不过也没有人贸然进来。

担心主子出事儿的苏培盛，在门口观望了一下，见着自己主子没事儿，又笑又哭的是太子殿下。

这些小插曲，胤禛没有特意关注，只有郭艾对着苏培盛点了点头，苏培盛才重新关上了门退了出去继续守着。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嘶吼了一刻钟之后的太子终于筋疲力尽的瘫软在了地上，整个人呈大字型的躺在地上，睁着眼睛望着蓝天白云，脸上再也没有了坦然的表情，眼睛里只剩麻木和空洞……

“主子，咱们先出去吧，把空间留给太子殿下吧！”

郭艾轻声说了这个建议，胤禛眼睛微红的率先往房间走去，就让二哥在院子里好好静静心吧。

夏日炙热的让人心情都烦闷，一向苦夏的胤禛也没了心情感受炎热：

“郭先生，爷待会儿该怎么劝解太子殿下啊！”

郭艾以扇抵着嘴角：

“爷还是先想想怎么开解自己吧，如果您能坦然的原谅来自亲人的伤害，那么您就可以好好安慰太子殿下了！”

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