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好笑于萧青呈的称呼，曾经碍于上下尊卑，见面还会拘礼喊他一声皇叔，如今贬为庶人了，倒是连名带姓的喊了。

可既然已经不是皇家的人，他又凭什么喊萧青羽皇兄呢。

不过，萧玄并未与萧青呈计较，萧青呈如今的结局是他萧玄造成的，不会愧疚，也懒得落井下石。

“想必你已经听了不少传言，总归就是那么回事，又何须再来问本王。”

对于萧青呈的问题，萧玄还是有些诧异的，来之前想过萧青呈见他的种种可能，倒是没有深想到这一层。

虽然知道萧青羽曾经对萧青呈有过帮助，但从萧青呈对付沐梓鸢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

“我想知道更多详细真实的细节，而不是那些以讹传讹，萧玄，我知道你与皇兄从小一直关系很好，我曾经嫉妒过、羡慕过，但你不能抹杀皇兄与我曾经的交情。”

萧玄叹了口气，他何时想过抹杀，萧青羽曾经对萧青呈的帮助，萧玄就算没有参与，但也没有阻止过，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是萧青呈自己太狭隘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难道就不能有多容性吗？

就像萧青呈不觉得伤害沐梓鸢和萧瑞凌，其实也是在伤害萧青羽。

“本王说的话，你会信吗？”

“我如今的境地，你骗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萧玄笑道：“也是，本王确实没必要骗你。”

抿了抿唇，萧玄接着说道：“青羽确实在八年前北境战场上就中了剧毒，是吴柏润的师傅和吴柏润一直帮他续命，即便如此，青羽这些年也一直在受折磨，特别是冬季，不能受寒。朝云苑的那场大火，是萧青昂所为，虽然不能完全将青羽的突然病重归结于那场大火，但那日夜里，青羽确实是在寒风中等了许久，之后便昏迷了。还有，萧青呈，你也是导致青羽虚弱的罪魁祸首，青羽虽然一直在熬，但保养得宜，又有盼头，应该还能再熬几年，但当年端敬太子妃和本王的坠崖，让青羽受了不小的创伤，发了一次病，那次发病，差点要了青羽的命，青羽对沐梓鸢本就夫妻情深，不像你那么没心。”

没心吗？萧青呈有一瞬间的失神，所以，关于萧青羽，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们真的只有少年时期的那几年有过还算近的交集，这几年，渐行渐远。

“不过，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本王。”

萧玄的声音黯然低沉。

“青羽是为本王挡那支箭才受伤的，那支箭，直指本王心口，否则，本王已经命丧当场。”

萧青呈愣神的表情一瞬间转为震惊，既震惊事实的真相，又震惊萧玄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皇兄，竟为你牺牲至此......”

“所以，本王欠青羽一条命，凡事与青羽相关的事，本王都十分重视，不容人意欲亵渎伤害，哪怕是青羽薨逝后，也不行。”

当然，萧玄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沐梓鸢，他想照顾她，想让她陪在身边。

“所以，你不会让萧青昂继承皇位。”

萧青呈对这个弟弟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在萧青昂那，他儿时受的白眼和侮辱可不少。

萧玄冷笑：“哼，他不配。这江山如果到了他的手里，迟早毁了。”

“这么说，被传言影响，暂停参与朝政的玄王，其实只是表象，你也有计划吧，就凭他的所作所为，你就不会放过他。”

萧玄沉默，算是默认了萧青呈的话。

“既如此，皇兄已经薨逝三个多月了，你为何迟迟不动手，你就不怕夜长梦多，如今，皇上只剩他一个儿子了， 拥护他的人定然比之前更多，如果你想名正言顺，又解自己心头之恨，就只能除了他，迟迟不动手，是没有计划好，还是有什么顾虑？”

“哈，萧青呈，本王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不像萧青昂那么愚蠢，可惜，咱们不同路。”

现在说这些其实没有任何意义，或许从萧青呈的出生开始，他们就注定了不会是一路人。

他们都有身份卑微的母妃，但萧玄得先太后宠爱，得皇兄宠爱，从小金尊玉贵。

萧青呈却从小受尽非议和白眼。

“本王确实还有顾虑，你可以不在乎将你贬为庶人的皇上，可本王不能不在乎本王的皇兄，他如今恐怕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既然他想护一护这唯一的儿子，本王自然也该成全一二，再者，传言纷纷，本王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就算将自己摘得多干净，也难免名声不好听。”

萧青呈确实对皇上没有多少感情，他本就从未得到过皇上的父爱，二十多年了，皇上厌恶他的出生，决口不提他的生母，让他自生自灭，真要说何时对他有过一丝重视，大概就是封他为太子吧。

所以说，人与人的情感虽不完全相通，但终归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柔软，尽管皇上曾经忌惮过萧玄，但萧玄依然还是念着皇上的好。

就像萧青呈与萧青羽渐行渐远，却还是念着萧青羽那一丝丝的感激一样。

“你还怕名声不好听？你之前的名声也不见得就好听到哪，自古成王败寇，等你成为王者，便可以改写历史，又何惧如今的名声，至于皇上，曾经也不见得就对这个儿子有多上心，如今不过是让自己心安而已，他就真的护得住吗？”

萧青呈确实是想不通萧玄会有这么多顾虑。

萧玄却自嘲道：“本王的顾虑你自然不会明白。”

说到底，他不过是不想那一个人误会而已，其他人怎么看他，他根本不在乎。

“萧青呈，都说皇家子孙没有谁不想做天子，说实话，本王曾经也想过，但如今，本王却不想了。”

突然转了话锋的萧玄让萧青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你不会甘心就这样放过萧青昂吧。”

萧玄眼波一转，“本王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萧青呈，本王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你，留着你们，始终都是隐患。”

从萧青呈对沐梓鸢下手开始，萧玄就没想过要放过萧青呈，包括萧青昂和文妃。

萧青呈愣了愣，随后释然一笑，也是，如果他是那个王者，定然也不会放过萧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