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安
作者:苍山的星野薰 | 分类:古言 | 字数:3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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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证人
曾几何时,谢宴辞也是这般斜倚靠在花树下,眉眼含笑地看着小小的沈静安跳出她的第一支舞,也是这般翩若飞蝶,旋着来抽他腰间的剑。
那一年,桃花微雨,她说这舞叫剑舞。
小小的女孩着飘逸的裙裳,挽着漂亮的剑花,寒芒四射的剑身映射出女孩温柔却坚毅的眉眼,她仰着头看他,梨涡浅浅。
沈静安瞒着母亲,借着去给大哥送茶水果子的由头,悄悄与大哥和阿辞学了这好剑法。
剑是兵器中的君子,沈家儿女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武术,沈静安看似柔弱,内心却十分刚强。
阿辞也惊讶,沈静安小小一个且被沈将军夫妻娇生惯养,重物都不曾提过却也能十年如一日坚持下来。
因着陆婉清一心想把女儿培养成如她一般的大家闺秀,教的都是诗书礼义,琴棋书画,只为了日后好给女儿找一个通文墨,懂诗书的郎君。
想来那些小将军什么的,对这些诗词歌赋大概也是一概不感兴趣,也不怕女儿和他们看对了眼。
陆婉清大概当时也没料到,自家女儿的美貌能出落的这般引人瞩目。
现如今无论是小将军还是翰林的学士,适龄的男儿无不暗暗肖想过:将这般家世容貌皆出众的美娇娥娶回家来。
至于懂不懂诗词歌赋?
美人无论会什么都是加分项,不懂也没关系,就算美人啥也不会,静静待在那都是赏心悦目,更别提这沈大小姐才艺双全。
陆婉清的想法不难理解,历来武将都是高门贵女名单上的第二选择,一是夫妻常会两地分居,长此以往于感情不利;
二是武将大都是大大咧咧的糙汉,不大懂得怜香惜玉。
幸得沈远是个深情种,夫妻两人十年如一日恩爱如初,沈远去戍守边关也不忘力排众议带她在侧,倒是省去了夫妻聚散离别,却也因此将沈静安忽视了不少。
因此,陆婉清更觉得招女婿不能找武将。
武将大都是自己一人赴任,往往夫妻一年一见,聚少离多,归来时可能夫君身边早已有红袖添香的知己,亦或者是多了几个庶出的子女,只留得妻子在后院里白白苦等,服侍公婆教育儿女,白白蹉跎着青春年华。
因而陆婉清在丈夫提出教女儿几样简单的兵器武术时,用了各种理由和借口搪塞过去了。
沈远对沈策安严厉非常,天上下刀子都得每天雷打不动的出去练功习武,但到了最疼爱的沈静安这里,一切都有例外和理由了。
沈远天天听着自家夫人的枕边风,倒是对女儿学武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愿学就不学呗,反正自家女儿娇娇软软一个,学这些晒伤了累坏了可怎么好。
反正有什么事都有她皮糙肉厚的大哥在前面,也不怕娇娇受人欺负了去。
另一边,陆言柏红透的脸像煮熟的虾子,瞧见沈静安转过身后,连忙坐下,“咕嘟咕嘟咕嘟”地大口喝了好几杯碧螺春。
身旁的小厮看了心中都大惊道:
公子当真是辛苦,吹笛子竟如此耗费心神,瞧这一下子,累的都结巴脸红了。
四皇子处。
一个身着侍卫常服的近卫,神色焦急,在近处逡巡一番,只见他快步走向正端坐席间的四皇子,俯身在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四皇子听罢,猛地抬头,阴鸷的目光直直扫向另一边六皇子。
六皇子有所察觉,笑着用嘴接了桃夭剥好的青提,扬了下眉,笑意盈盈地举杯遥遥敬了四皇子,随即一饮而尽。
四皇子本安排了一步好棋,如今老皇帝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四皇子六皇子作为储君最有力的竞争者,早已势同水火,双方都卯足了劲要寻对方错处,要一举将对方歼灭。
前些天,废了不少暗桩探子,四皇子终于打探到六皇子科举舞弊,安插心腹一事,耗时数月,终于拿到了确凿的书信和证据。
起因是安贵妃的弟弟出手,重金拉拢了副考官,将六皇子的部下、心腹人马、亲信等,不动声色地安排到各个新晋要职。
四皇子的眼线发现后,先按兵不动,禀报了四皇子后,便着手收集证据。
可就在拿着重要证据的探子千里迢迢赶往京城,跋山涉水都熬过来了,眼瞅着就要胜利在外。
就在城郊,青天白日的,那马车竟能生生从山路上侧翻下去,要知道,官道宽敞,且四皇子这下可是下了血本,派出的人马明里暗里,几十人之多,如今,竟然是一个活口都没留。
证据自然是不翼而飞了,连那个证人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四皇子恨的牙痒痒,拿脚后跟琢磨都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他恨不得上去撕烂六皇子言笑晏晏的面皮,四皇子暗暗磨着牙,恨不得生吃了六皇子的血肉。
面上,还得摆出一副和善的面皮,四皇子同样斟满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向六皇子展示了空空如也的杯底,六皇子哈哈大笑,抱拳示意。
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他有的是时间和这个好六弟好好玩玩。
城郊,悬崖下,一群黑衣人正在处理尸体。
年过三旬的证人朴素的麻布衣裳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整个人惊恐的蜷缩在角落,一双惊恐的眼睛不安地扫视着昔日的同僚。
昨晚是一个杀戮之夜,变故就发生在扎营休息之时。
这次四皇子派人来接头的都是四皇子的心腹,许多人虽不知道名字但都是脸熟的,一路上大家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躲过了多少次六皇子派来杀手的追杀。
但也正是这些熟悉的人,却在胜利在望时拔刀相向。
顷刻间,队伍里哀嚎遍野,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老刘头不吃荤腥,一路上都将饭食里不多的肉分给老张吃,俩人是多年共事的搭档,称兄道弟,老刘头却能在顷刻间,用佩剑果断地斩断老张的脖颈。
血喷洒的到处都是,因离得近,老张的鲜血溅了证人满头满身。
老张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证人脚下,因惊讶而合不拢的双眼正直直对上证人的眼。
证人尖叫一声,紧紧地将书信证据贴在自己心口,躲在了一个角落里,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迹,任由着滚烫的血抹花了他的脸。
变故平息后,队伍里少了一半的人,证人也被人从角落里提出来,一群人沉默地注视着他。
为首一人将一块破旧的香囊丢在他面前,证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娘留给自家弟弟随身佩戴的香囊。
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紧紧贴在带着血腥味的地面上,引得他阵阵干呕。
“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求求你们别动我弟弟,他还在念书,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主子作证,证据都在,证据都在。”
毕竟在这墨都化不开的黑夜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相比于这边四皇子和六皇子的笑里藏刀,五皇子夫妻那边便显得和谐多了。
五皇子正聚精会神地给五皇子妃剥一颗青提,青提湿润的汁水濡湿了他薄削的指尖。
他生得极白,白的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为了不弄脏妆面,他小心翼翼地将青提喂进王妃口中,眉目间尽是温柔和缱绻。
被如珠似玉呵护着的五皇子妃生得端正,却算不得什么出色的美人。
她的父亲仅位居三等公爵,虽近些年家里无什么出色的子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有些积年累月下来的人脉。
凭借着岳家的打点帮扶和自己身体的羸弱,五皇子倒是不用去封地,军中只是挂了名,还留在京城,每天赏花弄鸟,闲谈诗歌,和王妃双宿双飞。
四皇子六皇子的夺嫡,他是一概不理会不站队,另两位也显然没把他放在心上。
一个只能靠女人才能立足的的病秧子,能有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