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紫风紫月出去后，凌绛只留一扇窗通风，其他门窗都一一关上，又见王府影卫都止步于院内，才从空间拿出一盏台灯放在桌子上。

“呐，用这个照明才不伤眼睛。”

辰辰正好奇她突然关窗的举动，又见只一霎就满室亮光，这才惊讶地看向桌子上的台灯。

辰辰微微睁大眼睛，“姐姐，这是什么，它为什么也能照明？”

呃，她能告诉他这是台灯，因为里面有电吗？

那当然能啊，反正辰辰也不会往外说。

凌绛想了想，还是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解释原因。

“这是台灯，里面存了一种叫电的东西，电能让它发热，热到一定程度就能发出亮光了。”

凌绛手指指着台灯的灯泡，又补充了一句，“嗯……就像油灯烧油一样，台灯也在燃烧，所以能发亮。”

“噢。”辰辰懵懵懂懂。

听着倒是跟油灯差不多，但是姐姐说的这个台灯竟然比王府专供的油灯还亮！

辰辰试着挥了挥手，一阵小风过去只见油灯闪了一下，而台灯亮度竟没什么变化。

真神奇，它竟然能不受风的影响，用着非常方便的样子，所以这也是天上的东西，父王母妃也是在用这个照明吗？

辰辰暗自感叹了好一会儿，才又把心收回到罚抄工程上。

看辰辰抄得那么辛苦，凌绛恨不得从空间拿出超速复印机半分钟就把这本《战术策》印完，但是超速复印机的字迹做不了假，这样会被钟隶发现的，于是她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只安静地陪在辰辰身边。

瞥见时间已经到十点半了，凌绛不得不打断辰辰的罚抄工程。

“辰辰，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剩下的留着明天起来再抄。”

小孩子睡眠要充足，不然大了长不高怎么办。

辰辰见的确不早了，再过一会儿亥时都要过了，于是听话地放下笔。

两人在充满凉气的屋里睡得一夜安稳。

***

王府书房

“王爷。”

正埋头公务的钟隶听见门外的禀报声，他放下手中的文书，沉下声道，“进来。”

影三推门进来，下午他刚收到回安王府保护世子的命令，刚趁着月色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一回来王府就收到底下影卫传来的消息，事关北界他不敢耽搁，于是他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就来书房禀报了。

“王爷，影十传来消息，北歧兵马有异动，影卫在北界发现对方的三支精兵去向不明，且其后方不断有粮草运送到前线，恐怕他们会有大动作。”

影十带全体十卫驻扎在北界，协助承影军观察和打探北歧军队的动向，一般没有要紧事他不会传消息回来，再不济承影军还有承一他们坐镇，这次竟然是由影十动用影军最高级别的传信方式，看来他们对北歧的异动也难以下决定。

钟隶双眼一眯，眼底的情绪令人琢磨不清，右手却不断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上次还是兄长带军把北歧赶退，他们蛰伏六年，这次又忍不住想进犯大燕北界？

而且他们出动的是精兵，还选在他们粮草还算充足的夏季，这是想赶在北歧秋冬水草枯竭之前占领北界掠夺更多的粮食？

但是北界有四十万承影军驻守，还有兄长的血债在前，北歧的兵马一个也别想走进大燕。

钟隶压下眼底的冰冷情绪，吐出的语句却还带着森冷入骨的寒气。

“让影十继续查明北歧三支精兵的各自去向，再让承一他们多加防范，并增加夜间巡逻人手，一旦发现北歧军队越界，可以不用回禀直接动手，后果由本王承担。”

“是。”

影三应下后，又犹豫道，“那我军的粮草补给还是向朝廷要吗？”

粮草的补给是行军打仗的重中之重，先皇在世时都是承影军上折子，户部衡量核对完就能直接送来，但是自从先皇去后朝廷就很少往北界送粮了，前几年承影军勉勉强强暂时还能自给自足，但是今年……

钟隶薄唇一抿，“今年北界的收成怎么样？”

影三思索后才道，“今年收成比往年低了不少，但朝廷粮税更高了，北界收成近六成得上交朝廷，余下两成给承影军，百姓手中也只剩下两成。”

钟隶面沉如墨，以往朝廷只要北界四成粮税，今年收成不好粮税反而要得更多了，这是当他北界的百姓好欺负呢。

“军营新研究的粮食品种有成果没？”

影三摇头，“北界天气实在寒冷，老黑叔那边的进展很不顺利，最近听到消息说好不容易从西羽引进来的两个品种都失败了。”

钟隶沉吟道，“让他们继续研究，让承九以本王的名义上个折子跟户部要粮，往事情严重了写，那位虽然警惕承影军的兵力，但朝廷也还有清醒的人在。另外，再通知影二做好暗中筹粮的准备，不管朝廷给不给粮草，影二都要先把筹集好的粮草运送到北界。”

“属下遵命。”

影三下去传信了，书房里只剩钟隶神色怔然地对着月色独坐。

先皇去世后，他父王老安王钟信对朝廷一如既往地忠心耿耿，但只擅长带兵打仗的他却没有想到先皇对他非常信任，不代表新皇对他也信任，后果就是朝廷一年接一年的找借口不给承影军派发粮草。

户部的借口其实很明显，国库其实还有很多余粮，户部也有能力筹措到足够的粮草，但他父王出于对先皇的忠诚和承诺，没有对新皇有一丝一毫的防范，所以对新皇的诸多说辞都很理解。

不但没有粮草的补给，承影军和安王府还曾混入了不少朝廷密探，直到他父王病逝，他兄长接手时才发现端倪。

他兄长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大部分朝廷密探拔除，本来没打算跟新皇撕破脸，但是新皇心眼小疑心重，又暗地里增加新的密探进来。

兄长去北界御敌时已经很小心了，安王府和承影军王帐出入之人尽量都是熟悉的面孔，但是防不胜防，还是让新皇的人钻了空子。

出发去北界前兄长才跟他说出新皇派密探的事，他知道时也很震惊，他从没想到如铁桶一般安全的承影军和安王府会有其他人的密探，人人称赞的新皇也露出了不为人知的面孔。

他不想相信，但兄长的死让他看得很清。

但不幸中的万幸，兄长早在接手承影军后就派影二乔装身份去东界行商，这七年多来承影军有一半的粮食都是由影二筹措到的。

另一半粮食是由北界百姓的两成粮税和承影军将士辟田地耕种而成，军营为此还设专门研究粮食品种的小队，由老影卫老黑叔负责带队研究，可惜效果不太明显，甚至现在还遇到了瓶颈。

钟隶望着窗边月良久，直到桌边的油灯灯芯“劈呲”一声响动才唤回他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