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全然没有遭受伤害的黎曼·鲁斯，弗莱迪恶狠狠地掰断了他自己被冻伤的手指，指根的断面中喷射出恶心的绿色脓汁。

它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一抚，右手五指和刀片瞬间了恢复原状。

“你知道该如何应对痛苦吗？”

弗莱迪阴恻恻地说着，它嘶哑低沉的嗓音中带着重重叠叠的回声，以及无数被它杀死的普通人的哀嚎。它踱着步子，缓慢地绕着黎曼·鲁斯踏出一个圆圈。

“当你停止感受疼痛的时候，它将变成一种无上的享受……我无私地将它赐予被疼痛蒙蔽了双眼的凡人，而他们，却从来不感激我的付出……”

“得了吧，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施虐狂。”黎曼·鲁斯嗤笑一声，“和我见识过的东西比起来，你不过是一条大口吃屎的蛆虫。”

“不！”弗莱迪双眼紧盯着狼王的双眼，尖叫道，“我所追求的是精美的艺术！我会让凡人沉浸在他们最喜爱的事物当中，当他们的欢喜达到顶峰的时刻，我才会收割他们的灵魂，采摘下最甜美最痛苦的果实！”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黎曼·鲁斯脚下的土地轰然崩塌，原体面色平静地掉落下去，重重砸进一汪深红色的水潭。

不，这液体不是水，而是产自芬里斯的蜜酒！粘稠的酒液表面漂浮着大量铁盘，盘子里盛着大块大块的烤肉和蜜饼——都是黎曼·鲁斯最喜欢的食物！

狼王能感受到唾液腺在大量分泌口水，感受到肠胃因饥饿而蠕动，听见心底有一个细小而坚定的声音在说话：吃吧，吃吧，所有食物都是你的，敞开你的肚皮，满足你的味蕾……

手指不受控制地屈伸着，黎曼·鲁斯抓起一块糖浆横流的蜜饼，眼神中闪烁着无法饱足的饥饿绿光。是的，他要吃，要塞满肚子，进食……进食！

暴食！豪饮！他在大吃大喝！纵使心中隐隐感觉不对，但他所有的心思都已经被饮食的欲望所填满！不知道多少块烤肉被嚼碎，不知道多少张蜜饼被吞咽，不知道多少升蜜酒被饮下……

他的肚子在高速膨胀，如同蚁穴中体型最臃肥的蚁后，五官都被脂肪挤压消失，只剩下一张永远不会停止的大嘴。洞窟中的食物没有减少分毫，他还在吃——还在吃！直到一股恶臭冲进他的鼻腔。

他茫然地停下，艰难睁开厚厚脂肪中的眼睛，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蜜酒和烤肉，只有粘稠的粪汤和密密麻麻的蛆虫！

“哈哈哈哈哈哈！！！”

弗莱迪猖狂的大笑声从洞窟的每一个角落里响起，它的身躯从屎尿混合成的汤水中冉冉升起，被烧毁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吃啊，给我继续吃！你这个贱人胆敢侮辱我，我要让你变成一头只知道吃屎尿的肥猪！哈哈哈哈哈哈！！！”

肥胖的他哼哼唧唧地扭动着身体，似乎已经完全听不懂弗莱迪的话了，只是茫然地把头扎进恶臭的粪坑里，津津有味地吮吸起那浑黄的汁液。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弗莱迪看起来几乎要高潮了，它伸出刀片嵌入指骨的右手抚摸着肥猪那鼓鼓囊囊的肚子，“现在，让我们放烟花吧！”

它猛地刺出了右手，眼看刀片就要扎进肥猪的肚子里，使其像一个被灌满的水气球一样炸裂开来时……

弗莱迪的身后，响起了一声叹息——

“所以说，你只配当一条蛆啊。”

恶鬼猛地收住了动作，惊愕地回过头去，骇然发现黎曼·鲁斯正双臂环抱在胸前，凌空漂浮在散播着恶臭的空气之中，皮肤上那些楔形的卢恩符文纹身散发着幽寒的冷光。

看着弗莱迪脸上的表情，黎曼·鲁斯淡淡一笑，双眸寒彻如冰：“你似乎很惊讶？”

“这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把你拉进了梦里！”弗莱迪猛地转头看向那头吃屎的肥猪，“你已经被——”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被你拉进梦中的错觉？”

弗莱迪艰难地睁开了厚厚脂肪层中的眼睛，恐惧地发现自己口齿间充塞着恶臭的秽物和蠕动的蛆虫——它才是那个一直在暴饮暴食的家伙！

“你的能力确实不一般，居然能将梦境中造成的伤害具现于现实之中。当梦境和现实重合之时，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分清楚自己究竟身处真实还是虚幻。”

狼王轻笑着迈步前进，每一步落下，便有无数卢恩符文自虚空中生成，如禁卫托举帝王的御辇般，忠诚地支撑着黎曼·鲁斯的脚步。

踏虚而行，神符自现！

伟大之狼看着肚子里灌满屎汤的弗莱迪，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而我……苍生之父赐予马格努斯与祂相当的魔法天赋，赐予我祂那洞察世间万物所蕴符文的通透精神。你以为你可笑的把戏能骗得了我？欺骗我咒言巫狼——黎曼·鲁斯？”

弗莱迪发出一阵剧烈的哼哼声，但从喉咙深处喷射而出的屎尿打断了它的话语，只能绝望地看着眼前这尊行走在人间的神只于虚空中勾勒出千百符文，向它淡淡一指。

“寂灭吧。”

灵能转动·无暗霜雷！

完全由精神能量构成的苍白雷霆劈碎了弗莱迪的梦境世界，顷刻间将其躯体和精神湮灭成纯粹的虚无！

黎曼·鲁斯睁开了眼睛。

他依旧坐在铺着白布的餐桌前，桌子对面身着服务员衣物的女人带着痛苦的神色阖着双眼，从眼皮的缝隙间流出浑浊的血泪，已然死去。服务员们更是七扭八歪地瘫倒在地，这些早已死去的尸体散发出浓烈的腐臭，蛆虫在他们的耳朵和眼睛里蠕动着，发出细微且恶心的声响。

狼王沉默着伸出手去，轻轻按在女人的额头上，说：“愿你魂归黄金王座。”

拿开手时，女人尸体上的痛苦之色已然消失，她歪靠在椅背上，像是累得睡着了一样。

黎曼·鲁斯起身走出餐馆，在暖和的午后阳光中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纹刻在皮肤上的卢恩符文散发出幽幽蓝光，将梦境世界的碎片尽数吸收吞噬。

“哼……”

狼王丢下一枚王座币，大步向前走去，平静地说：“你们餐厅还是能填饱我肚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