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蕾妮的失态让周围隶属于帝皇之子军团的阿斯塔特们十分不满，他们的手掌已经悄然搭在了腰间的爆矢枪和链锯剑上，随时准备将这头不通礼数的异形斩死在殿前。

菲奥莉娜抬起手掌制止了星际战士们，她的笑容依旧和煦温暖，只是目光些微冰冷了下来。

派出这样的使者，那些所谓的古老灵族，真的能为欧姆献上杀死色孽邪神的计划吗？

菲奥莉娜心中有些不满，对方的态度未免太过惶恐，丝毫没有老牌文明种族的矜持和自豪，只是秉持着莫名其妙的骄傲而已。

“莱特。”大公呼唤道。

白鬃的黑狮子自白银宝座后方踱步而出，身上的深黑错金盔甲在大殿的苍白火光中熠熠生辉。它甚至没有睬下方的强脑猫哪怕一眼，径直将自己骄傲的头颅枕在芬雷大公的膝盖上，从喉咙里发出了慵懒的呜鸣。

千万军械之母轻抚着黑狮莱特的鬃毛，指尖拂过它盔甲上那些细密的卢恩符文，对死神先驱说道：“如你所见，灵族的使者，我同样豢养着可爱的小动物。相信我们在这一方面，肯定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我无比赞同您的看法，人类帝国的大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伊芙蕾妮的尖耳朵有些泛红，但很快就平复下去。

她跪在地上，说：“但恐怕我们没有时间来讨论这般趣事了。为了防止那淫邪的欲望之神继续荼毒宇宙，请您务必要帮助我们获得五把老妪之剑，以此来唤醒死神的全部力量，将亚空间中的那抹紫意彻底杀死。”

“说下去。”大公半垂着眼眸，“千万别告诉我，你们到现在为止，连一把剑的坐标都没找到。”

“此事关系到万千灵族的生死，我等定然不可能如此儿戏。”伊芙蕾妮诚恳地顿首，她头饰上的幻妖长羽随着她的动作而抖动，“由于我等灵族的灵魂被欢愉之魔所觊觎，因此我们需要贵方潜入祂的宫殿，将其中一把老妪之剑偷出。”

“这倒有趣。”

菲奥莉娜抚摸着莱特粗硬的鬃毛，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在过去六个月的传讯之中，你手下的死神军一直以极其高傲和轻蔑的态度与我的传令官通讯，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达到了视邪神如无物的境界。怎么现在，连邪神的领域都不敢踏入了？”

伊芙蕾妮眼瞳深处闪过一丝尴尬，其实她在登上大公的舰船之前，亦是奉着那般高傲无礼的心态。

只是现在形势比灵族强，在眼前这尊威能堪比亚空间神只的帝国之月面前，即使是她这样的死神先驱，也只能将情报一一跪地告知。

她详细讲述了色孽邪神和灵族的纠葛，重新强调了老妪之剑对于死神军和死神的重要性，阐述了消灭四邪神之一后人类帝国所能获得的好处，最后又补充道：

“像您这样的强者，或者是那位盘桓在人世的黄金之神，定然能轻易潜进欲望邪魔的寝宫，盗取出老妪之剑，为我们灵族谋得生路。”

此话一出，所有的帝皇之子都愤怒了。第三军团的星际战士们启动了武器上链锯和分解立场，在战帅级泰坦的引擎轰鸣声中怒吼道：“无礼的异形！尔等怎敢如此蔑视无上的帝皇！”

在阿斯塔特们的心目中，帝皇是深爱着人类的伟大领袖，大公是博爱着兆亿子民的帝国之母，有着无比崇高且神圣的地位。像他们这样高贵纯洁的存在，怎么能被异族驱使着去做盗窃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就在大殿所有壁龛中的战帅级泰坦将所有武器都锁定在伊芙蕾妮身上时，菲奥莉娜第二次制止了孩子们的举动，呼唤道：“安格隆。”

“我在，母亲。”

听见身后的浑厚声音，伊芙蕾妮悚然一惊。作为一名在科摩罗厮杀多年的灵族，她对周身环境的警惕已然达到了至臻化境，空气中的每一个灰尘都在她的锁定之中，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一个藏在她身后的人？

“原谅我对你造成的惊吓，但我并没有任何躲藏的想法。”

高达二十米的第十二军团基因原体俯视着脚边的死神先驱，满头粗长的漆黑发辫随着他的动作而垂落下来，安格隆对面露惊讶之色的伊芙蕾妮温和地笑了笑：“是的，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和想法，这是父亲赐予我的天赋。同样，我能确定你所说的一切，全部属实。”

“很好。”

菲奥莉娜身体微微前倾，这个简单的动作使得她的压迫感愈发深重。她对下方依旧单膝跪伏于地的死神先驱说道：“看在你们灵族确实有方法杀死色孽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这次对我的无礼，并将夺取老妪之剑提上我的日程。但是，伊芙蕾妮，灵族的希望，你给我记住了——”

一轮银月般的光环自芬雷大公脑后升起，在倾泻于地的灿烂银辉之中，她一字一顿地对死神先驱说道：“除了人类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够格将他当作工具。”

“……是，尊敬的人类大公。”

伊芙蕾妮闭上眼，不敢直视满地水银般的辉光，其中实在蕴含了太多种族被灭绝时的痛苦和绝望。她诚恳地说道：“我愿意向帝国献上十三个未经开发的处女世界作为赔礼，既作为我所代表的方舟灵族和人类帝国交好的象征，也代表着我难以言述的歉意。”

菲奥莉娜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注视着伊芙蕾妮倒退着离开大殿，知道其在传送阵列的扭曲波纹中消失，才收起了脑后的圣辉银轮，放松地靠回了宝座上，低声笑了起来。

“消灭色孽的方法……哈！终于有机会弄死那个勾引我老公的贱人！欧姆，等你这家伙回来，可得好好感谢我啊……”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对征服与砍杀之王和帝皇之子们下令道：“传令下去，在帝皇本尊回归之前，所有军团收缩位于复仇之眼的防线，避免损伤积蓄力量！待到黄金霸主归来之日，便是欲望之神陨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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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弥漫的萧条道路上，街边随意倒伏着饿毙的死尸，教廷的绞刑架上悬挂着风干的枯骨，在这片了无生机的死寂之中，只有乌鸦的嘶嚎能短暂打破寂静，尽管那是令人心悸的信号。

“年轻人，年轻人……”

沙哑苍老的呼唤吸引了黑发男人的注意，他看向街边蜷曲在腐烂尸体和脏污破旧毛毯中的老妪，刚毅俊朗的面孔上带着感兴趣的表情。

“你有……你有成为王者的气质啊……年轻人……”老妪断断续续地说着，饥饿已经耗尽了她的生命力和体力，但她的双眼却依旧如少女般明亮，“如果你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就拿着这个吧……”

一枚猩红的卵型物体从她满是污垢的手指间落下，稳稳地落进黑发男人的掌心之中。它大小和鸡蛋类似，呈现出完美的卵型，只是表面上凌乱地生长着人类的五官，嘴唇、鼻子、耳朵、眼睛都栩栩如生，好似被顽童肆意抛洒在棋盘上的棋子。

“只要有它！只要有这枚霸王之卵的话！”老妪的音调回光返照地提高了，满头稀疏的灰发超自然地飘扬而起，“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话音刚落，她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倒伏在散发恶臭的毛毯之中，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黑发男人从怀中抽出一张手巾，仔细擦拭着猩红卵型那温润如血肉的表面，轻声说道：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