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尼欧斯，我的好伙计，这可不能怪我！”

纽特抽着凉气，小心翼翼地捧着他受伤的食指，对尼欧斯抱怨道：“都怪赫尔曼，如果不是他突然大叫，我才不会被吓到切手指！”

元帅和海克力斯齐齐转头看向房间的另一头——这个大房间就是破碎穹顶的科研部门实验场所，从中间被一条间断的黄线分割成两半。其中一半堆满了怪兽的内脏和组织，而另一半则到处都是电子仪器和草纸。

显然，这是两名科学家为了争夺地盘，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拉扯之后，最终确定下来的分界线。

赫尔曼正站立在他的领域之中，身后是巨大的滑动推拉式黑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公式和数字。

听见同事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赫尔曼非但不恼，反而骄傲地扬起了下巴，用手杖的杖尖敲了敲黑板，对看过来的尼欧斯三人说道：

“先生们，我可不是因为神经错乱而大叫，而是我从这些年的怪兽袭击之中发现了它们的规律！元帅，你肯定还记得吧？最初，怪兽袭击的间隔是二十四周，然后是十二周，六周，再到每隔两周。”

元帅皱了皱眉头：“说下去。”

“这次悉尼袭击，只隔了一周。”赫尔曼瞪着他亮晶晶的黑眼睛，瞳孔深处满是对寻求答案的狂热。他用手杖敲了敲黑板：“在四天之内，可能发展到每隔八小时，就有一只怪兽从‘裂隙’中钻出……直到每四分钟出现一只为止！”

房间里一片寂静，斯泰克和海克力斯面色沉凝似水，只剩下赫尔曼用比耳语高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元帅，先生，恐怕七天内，会出现双重袭击。”

“戈特利布先生。”元帅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赫尔曼，短暂地斟酌了一下用词，“我是要将一枚2400磅的热核弹头丢进‘裂隙’里，我所需要的数据远比你现在做出的预测要多。”

赫尔曼焦急地张了张嘴巴，还不等他说出一个单词，包扎好伤口的纽特就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个嘛，恐怕做不到。因为他除了预测之外，什么都给不出来。”

“而你！你又在干什么呢？！”赫尔曼愤怒地瘸着冲上去，用手杖指着纽特的胸口，“每天倒弄你那些怪兽肠子，还把内脏弄得到处都是！每天都这样，简直没完没——”

“先生们！”尼欧斯猛然起身，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一手拎着一个，将两名科学家给拽了开来，“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还请你们抓住重点！”

赫尔曼狠狠地瞪了纽特一眼，就这么挂在尼欧斯的手上，对元帅说道：“数字，它是不会骗人的。政治、诗歌、承诺，这些都是空洞的谎言。数字，则是我们所及，最接近上帝之笔的东西！现在数字告诉我们，很快就会有双重袭击发生，然后是三重，是四重，直到——”

纽特吐出舌头做了个吊死鬼的鬼脸：“——直到我们全都死光光~”

“看在上帝的份上，纽特！”赫尔曼怒吼道，“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吗？！”

“好吧！好吧！那既然如此，各位不如听听我的看法！”

纽特从尼欧斯手中挣脱出来，他对元帅和海克力斯说道：“两位大佬，你们肯定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给怪兽分级，对吧？因为它们每一头长得都完全不一样，我是说有的像螃蟹，有的像鲨鱼，有的像——”

“盖斯勒博士！”海克力斯严厉地说道，“请直接说重点。”

“OK！OK！各位都是大忙人，没时间听科学家啰嗦，我明白！”

纽特拽过来一辆手术推车，其上放着两个长方形的不锈钢容器，而容器里则是多孔质的怪兽内脏组织。

“这两块肉看起来很像，对不对？但其中一块来自袭击悉尼的怪兽，而另外一块来自马尼拉，也就是——”纽特直勾勾地看着海克力斯，“——六年前。而这两头素未谋面的怪兽，长相完全不同的它们，基因结构却是完全一致的。”

纽特咽了口唾沫，环视房间里的众人：“你们明白了吗？它们不是野兽，而是被某种智慧生命克隆出来的‘生物兵器’。”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赫尔曼小声对尼欧斯说道：“就如你们所见，他完全疯了。”

“嘿嘿嘿！赫尔曼！别急着人身攻击！”

纽特从一大堆培养罐中推出了最大的一个，其中用大量线缆和软管将一块章鱼般的怪兽内脏悬吊在罐体内，即使已经破碎至此它也依旧保持着活力，甚至还会用血管去吮吸组成罐体的钢化玻璃。

“这是怪兽大脑的一部分！”纽特的语气活像是分发礼物的圣诞老人，既兴奋又快活，“很不幸，它遭受了损伤，有一点虚弱。但它还是活着的，这点毋庸置疑。如果我可以给它插上电极，像是机甲猎人双驾驶神经桥接那样，和它——”

“你想和怪兽的大脑进行一次通感？！”海克力斯的表情——就像是刚从食堂的菜里吃出了个老鼠头，并发现只剩下了半个那样——险些要吐出来。

“对啊。”纽特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理直气壮地说，“这样我就能从怪兽的记忆中，找到它们通过‘裂隙’的标准方法。”

元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再也不看纽特，转身对赫尔曼说道：“戈特利布先生，尽快把你的研究成果放到我的办公桌上。”

赫尔曼当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并拢双腿抬起左手，对着元帅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没问题，长官！”

“什么？！”纽特惊叫道，“可是先生们！和怪兽进行通感，这可能是本世纪最激动人心的发现！”

“就这样吧，盖斯勒先生。”元帅淡漠地点了点头，“回见。”

走出科研部门，元帅在电梯前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尼欧斯询问道：“我的总工程师，你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谁才是对的。”

“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呢，斯泰克？”尼欧斯微笑着反问道，“也许正确答案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也说不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