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了。

跟在自己的朋友身后，欧姆弯腰低头，从海格的小屋里侧出身来，转身对送客的混血巨人说道：“我会帮你留意关于智力改造这方面的消息和实验，同时也会帮格洛普收集简单易懂的早教类的书籍。”

海格那张因醉酒而面色潮红的大脸上带着愧疚的神色：“欧姆，我真的很抱歉，这个主意真是太蠢了，而且——”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海格。”欧姆挥手打断猎场看守酒醉后的话语，“这就是我个人能为你，为格洛普做到的极限了。剩下的部分，依旧需要靠你和格洛普自身的努力。”

“是的，是的，我明白……”海格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白汞酒灿银色的酒液依旧残留在他的胡须里，在夜色下闪闪发亮。

“欧欧，欧欧！”

格洛普那颗和石头一般粗糙嶙峋的脑袋从窗户里探了出来，低下的智力不足以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握欧姆名字的发音，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喜笑颜开地对欧姆这名乐意给他讲故事，而不是用拳头痛揍他的巨人挥手告别。

“以后有时间多来坐坐，欧姆。”马克西姆夫人站在门口，温婉大气地说道，“来之前发个消息就行，我们这儿随时欢迎你。”

点了点头，欧姆拍了拍海格的肩膀，又对格洛普挥手告别，转身对一直关注着自己情绪波动的菲奥莉娜露出一个不算勉强的笑容，这才和哈利与赫敏他们一起推开猎户小屋前院的院门，缓步沿着禁林的边缘向前走去。

一直走出去很远，欧姆始终都能感觉到海格在注视着自己的背影，那目光中蕴含的期盼和祈求简直就像是锋利的麦芒般扎着自己的脖颈。

自己何尝不想帮助他，帮助将自己领进魔法世界大门的朋友呢？

但是自己不仅仅是朋友们的欧姆·弥赛亚，还是遍布全球的机械教唯一信奉的万机之神，更是属于每一名人类的帝皇。

也许在一些人看来，动用自己掌握的权力来帮助朋友，是一件十分合理而且讲义气的事情。

但是公就是公，私就是私，如果一个官员连公私都分不清，可以肆意徇私包庇自己的朋友和亲人，那这个国家就没有任何的未来可言。

一旦发生徇私枉法的事件，不管犯案者是自己这个帝皇，还是帝国行政机构中的其他任何一名官员，都必须要受到应有的处罚！

漫步在深邃的黑湖岸边，赫敏挥舞着拳头痛揍在哈利的肩膀上，一边打一边怒骂道：“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被雷给劈了！这么馊的主意你居然也想的出来！你差一点把海格和欧姆都害了你知不知道！”

哈利心不在焉地抬手格挡着赫敏的攻击，仰头又灌了一大口白汞酒，闷闷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更加有效，毕竟异形审判庭给出的审批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了……”

“性情温顺和善，可以流畅使用任意一种低哥特语，拥有符合人类道德观念的自理能力，能够良好地控制自身情绪，不会因为自身种族而歧视其他种族。”

赫敏咬牙切齿地背诵着异形审判庭的审批条件，揪住哈利腰间的皮肉用力拧了一圈，在疤头的惨叫声中怒吼道：“这么简单的五项条件里面，格洛普顶了天也就只能占到一个不歧视其他种族！就这还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究竟是长得太高的人类还是生得太矮的巨人！最关键的是……你居然敢把这件事瞒着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哈利感觉自己腰上的皮肤都要被赫敏给揪掉了，连连哀嚎道，“我不该想着投机取巧，更不应该不提前告诉你这件事情！”

“真是……你气死我算了！”

赫敏猛地抽手转身，对一路上都默默无言的欧姆诚恳地说道：“欧姆老大，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哈利他就是个没带脑子的蠢货。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你再给他点惩罚，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一旁的哈利也臊眉耷眼地说道：“对不起，欧姆老大……我必须得向你道歉，这整件事情都是我的不对。”

“欧姆？”见自己的丈夫一直没说话，菲奥莉娜担心地将手掌按在欧姆的后背上。

“……其实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说，是好事。”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欧姆缓缓开口道：“为了自己朋友的弟弟能够过上和常人一样的生活，从而想尽办法，绞尽脑汁。你对格洛普的帮助和训练我都看在眼里，哈利。绝对是需要极大的毅力，将自己的空闲时间都用在教导上，才能将那头巨人训练成能进行基本的听说读写的程度。”

抓了抓后脑勺上的头发，哈利咧嘴笑了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大部分还是要靠海格他们——”“——但是。”

欧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哈利翠绿的双眼，低沉地说道：“哈利，无论是你，还是海格，都没有将我视为可以共同讨论问题的朋友，而是用来解决问题的最终手段。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对这种情况感到愤怒，所以现在我要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我的拳头将在下一秒，和你的脸进行一次全方面的亲密接触。”

“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哈利推开还想说些什么的赫敏，笔直地站立在欧姆面前，“来吧，我准备——”

伴随着音爆所产生的巨响，欧姆正正一拳轰在了哈利的面颊之上，骨骼破碎的震颤感从拳面上清晰地传来，即使这一拳已经刻意收敛了力道，却依旧击碎了哈利半边脸的颅骨。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哈利掀飞出去，在宽阔的湖边草地上砸落又弹起，撞击出一个个相距数十米的深凹泥坑，直到最后用后背在泥地上犁出一道宽阔的鸿沟，才终于止住了身形。

抬手摸了摸肿得和猪头一样的脸，哈利倒吸一口凉气，朝着天空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大拇指：“我们两清了？”

欧姆用手帕擦掉拳面上的血渍，转身朝禁林深处走去的同时，同样朝天竖起大拇指：“我们两清了。”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粗暴，充斥着各种伦理梗，但是奇妙而又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