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合台的身体在激动中微微有些颤抖，他将双手交叠在胸口，口中沉声说道：“察合台定然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你与罗伯特驻留在此地，代我管理这一方人民。”欧姆抬手用左臂那巨大的闪电爪接住从天而降的兰斯桑克斯，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克制的慈爱，偏头对罗伯特说道：“我的儿子们将成为你手中的尖刀和牧鞭，有他们协助你执行各项政策和计划，直到你在此彻底站稳脚跟为止。”

“我定当不辱没您的信任！只是……”

罗伯特有些疑惑地问道：“您的子嗣们，能够做到的事情远比我更多，而我能够办到的事情，他们也能比我做得更好。陛下，您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给我这个凡人来做呢？”

“天鹰帝国，是人类的帝国。”

欧姆转身，看着那在自己与邪神化身的战斗中坍圮倾颓的城市，坚定地说道：“这个世界上，能够治理人类的，不是拥有域外之力的邪神，也不是身具异兽血液的混血种。人类，只能被人类统治！”

他逸散着灵光的双眸洞彻了无光的黑夜，看到了那些在废墟之间徘徊迷茫的普通人，看穿了他们心里翻涌的欲望和恶念：“罗伯特，我对你最满意的地方不是你的计谋或者治理能力，而是你的人性，你对人类身份的认同和接受。我希望你能教会这些向来高高在上的混血种，这些长久被畸形社会结构扭曲了精神的普通人，什么才是人类，什么才是帝国，什么才是荣光。”

罗伯特从心底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激动，从帝皇的话语之中，他看到了未来那宏大的图景，以及身为“人”的自豪。

他立刻低头行天鹰礼，说道：“我定当尽全心全意！”

话音刚落，远处东京的废墟之中，一道天柱般的血色火焰旋涡冲天而起，即使在这个距离上也能轻易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高温和破坏力！

下一瞬间，背生双翅的大天使，手持有着中空泪滴锋刃的长枪，骤然出现在了帝皇的身侧。

他是那么俊美，周身都披帛着明亮而温暖的光辉，纵使面孔上眉头紧锁，双目含怒，也能看出他本性的悲悯和温柔。

大天使的手中提着一名浑身赤裸的老人，老人的皮肤上满是手术的痕迹，就像是曾经受到过严重的皮肤损伤一般，干瘪而扭曲。

而当他被大天使随手丢在地面上，将样貌展示在蛇岐八家的人员面前时，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名像是刚从某部B级恐怖片中爬出来的老人，居然长着一副和他们的橘家家主一模一样的面孔！

联想到刚才在车上，橘正宗口中的话语，蛇岐八家的家主们心中一阵惊讶和悚然。

难道——

“没错，一直在为你们出谋划策，主动承担各种艰难任务的橘正宗，就是幕后真正的主使者。橘家家主是他，猛鬼众的王将是他，将邪神化身召唤到东京的人，还是他。”

圣吉列斯看着这群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混血种，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怜悯和鄙夷。

这群野心家，为了自己的野心，下意识地忽略了橘正宗身上的种种不寻常之处，最终成为了这名暗中谋划阴谋者的帮凶。

大天使对着欧姆的背影单膝跪下，朗声说道：“陛下，我在那秘密的实验室中发现了大量被用作培育人身蛇尾怪物的少女，以及无数正在发育中的异种胚胎。我无法请求您原谅我犯下的莽撞的错误，在看到那些纯洁的人类之躯被异种玷污的时候，我被愤怒和悲伤控制了心神，将那地下实验室彻底焚毁……”

“那才不是什么异种，那是我是登神的阶梯！”匍匐在地面上的“橘正宗”喘着粗气怒吼道：“她们用身体为全体人类的进化做出贡献，是她们的荣幸！我有什么错？我怎么可能会有错？！阿贺……”

“橘正宗”转头看向双拳紧握的犬山贺，像蜥蜴一样窄细的黄金瞳孔中满是希冀：“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蛇岐八家脱离衰弱的趋势，脱离其他势力的摆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啊……”

“闭嘴，你这没有人性的猪猡！”

圣吉列斯翅膀猛地一扇，掀起的烈风将“橘正宗”整个人像纸片一样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一辆蛇岐八家的汽车上。

还不等这条蛆虫痛呼出声，察合台已经一脚重重地踏在了这幕后真凶的胸口上，在肋骨接连断裂的破碎声中，将手里的爆弹枪强硬地顶在了那依旧在闪烁着金光的眸子上。

这战鹰一般的汉子捋着他长及胸口的胡须，用他低沉的嗓音说道：“你的无耻底线，和无知的程度，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是什么让你觉得，能够在尊驾面前，用你那叫做‘言灵’的小把戏，来继续蛊惑别人？！”

“你想要的只是自己的超脱而已。”圣吉列斯冷冷地说道：“我能窥视到你内心一切阴暗的想法，那些为你买命的‘恶鬼’对你来说也仅仅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蛇岐八家更是你所选定的用来汲取养分的寄生宿主。全体人类？你这自私自利的寄生虫，别逗我发笑了！”

兰斯桑克斯发出一声悲哀的鸣叫，没有人比她更懂这种被当做工具的感觉，而橘正宗最恶心的地方就在于，他会不停地给他想要利用的人灌输虚假的爱和道义，让那些工具自愿为他的进化献上一切。

欧姆将她轻轻抛起，看着她在振翅中显露出百米真身，化为一道赤红的雷光，在猎猎风声中消失在了漆黑无星的夜空里。这才转身看着蛇岐八家的众人，双眼中绽放灵光，将那尘封多年的记忆，那些埋没在城市阴影深处的累累血债，昭示于众人脑海之中。

看着众人的眼中露出了恍然和惊恐的神色，他朗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明白了橘正宗，或者说，赫尔佐格所犯下的滔天罪孽。那么身为帮凶的你们，应该以何种方式来赎罪，还需要我说吗。家主们，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呈上来一个令我，令帝国满意的赎罪方案。”

这位骄横跋扈的皇帝，是在给我们自己救赎的机会？！

风魔小太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欧姆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

恩威并施，这才是帝皇之道。

欧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罗伯特·基利曼的肩膀。

“这个国家，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一道声音在罗伯特的心底响起，这种信任的感觉让他无比自豪，连忙对着欧姆行了一个天鹰礼。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欧姆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

前苏联的领地，现俄罗斯。

“哦，我亲爱的达瓦里氏！”

破碎的空降舱旁，夜将明顶着割面的风雪，将手中的地图转了一圈又一圈，对着身旁正在试图用司南来找到方向的岳重咆哮道：“我们现在究竟他妈的降落在什么地方了！”

“我不到啊！”

岳重的头上悬浮着一枚小巧古朴的青铜钟，其中垂落下一缕缕玄黄气，将他整个人庇护在中央，任由雪粒子噼噼啪啪地击打再玄黄气上，没有半点颤动。

他一边大力拍打着手中那机械结构的司南，一边对着不远处跪倒在雪地中的哈利和杨圣华吼道：“你们俩！别在那里偷懒，过来一起找找，我们到底该向哪个方向前进！”

军绿色的动力甲中传来了杨圣华恼火的声音：“我倒是想啊！但是这幅盔甲一点儿也操纵不了！还要拿着这香炉念叨什么万机之神！哈利·波特，你莫不是在消遣洒家？！”

哈利没有理会杨圣华的叨叨，他单膝跪倒在雪地中，右手拿着散发袅袅烟气的香炉抵在额头上，轻声说道：“机魂……正在悲鸣……机械本灵！子卫我以力，我治子以谨。并安子以圣油，平复矣，子灵修，请受我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