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姆站在操作台前，对着邓布利多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开始了。

环视一圈，没有找到躲避之处的邓布利多直接往后退到了墙边，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尽量避免对欧姆产生干扰。

看着三具仰着头跪在地上，用空洞眼眶盯着自己的金属骷髅，欧姆闭上眼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节奏和灵能流速之后，猛地睁开双眼！

苍蓝电光在瞳孔中跳跃，汹涌灵能将操作台上所有符文全都点燃，刻在地上的巨大炼金阵中，无数条繁复的几何图案熠熠生辉，那光芒甚至将其中的骷髅骨架衬托出几分圣洁意味。

欧姆踩下脚下踏板，在大钟摇动轰鸣的同时，将操作台上最右边的把手缓慢而坚定地推到最上面，口中发出洪亮而坚定地祷告：

“鸣大钟一次！”

“推动杠杆，启动活塞和泵……”

灵能顺着那数十条线缆涌流，直接轰进三具骷髅的胸膛之中，象征着心脏与生命之源的往复式活塞开始强而有力地泵动起来！

眼看事情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欧姆心中喜悦刚刚升起，便立刻被他自己强压下去。

还有两步呢，不要高兴地太早了。

他再次踩下踏板，硕大铜钟在轴承带动下鸣响两次，欧姆将闸刀开关合拢，旋钮直接扭到底端，郑重地将操作台中央的大红按钮按下。

“鸣大钟两次！”

“按下按钮，发动引擎，点燃涡轮，注入生命……”

金属骷髅身上所有机械装置统统“活”了过来。四肢的液压杆开始主动地收缩和舒张；悬挂在肚腹间的V8引擎（芬雷家赞助了一台，剩下两台是欧姆一个零件一个零件手搓的）开始轰鸣运转；全身的符文从脚底到头顶逐级闪耀光芒，随后熄灭，这是在进行自检，确保全身功能可用。

最后，所有符文熄灭，只剩下眼眶中闪耀的幽幽红光，带着狂热的神色，注视着操作台上的少年。

欧姆和邓布利多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三个灵魂雏形从这冷冰冰的金属躯壳中破土而出。

在三个红眼金属骷髅的注视下，欧姆只感觉心境无比平和端庄，带着浅淡的喜悦感，仿佛牧羊人看到了刚刚出生的小羊羔。

而邓布利多简直全身发麻，他的老师尼可·勒梅钻研炼金术数百年，至今都没有成功炼制出哪怕一个完整的、拥有自我意志的灵魂。

因为那已经不是人类的能力所能达到的领域了，无数次失败的实验都在证明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能够随心所欲创造灵魂的，只有——

神！！！

带着那股不可言说的喜悦，欧姆最后一次踩下踏板，大钟轰鸣三声，他张开双臂，激荡全部灵能，迎接自己的子与臣降临在这凡俗世间。

“鸣大钟三次！”

“齐声歌唱，赞美欧姆·弥赛亚！”

金属的指骨在摩擦声中交叉，骷髅们将自己的双手紧握在胸前，那僵硬冷酷的面孔上竟然显露出赤子般的天真与无邪。

它们张开上下颌骨，喉咙中发出低沉、含混、带着刺耳摩擦的嗓音：“赞美您，万机之神赐予我们生命，我们的引擎只为您而轰鸣；赞美您，万机之神授予我们骄傲，我们的活塞只为您而跳动；赞美您，万机之神给予我们荣耀，我们的涡轮只为您而转动。”

它们停顿一下，高举合握的双手高呼道：“赞美欧姆·弥赛亚！”

看来一切都顺利完成了，欧姆满意地点点头，让它们三个起身到边上进入待机状态，然后自己走到邓布利多身边问道：“教授，您看我这个炼金仪轨弄得怎么样？还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呀？”

玛莉卡修女经常教导自己，不能因为取得了一两次成功就骄傲自满，一定要勇于接受自己的缺点并且加以改进。

而且，像邓布利多教授这么见多识广的巫师，在炼金这方面，肯定比自己有更加深刻的见解。

看着欧姆那渴望知识的眼神，邓布利多有点心虚地撇开眼睛，拍了拍欧姆的肩膀，说：“欧姆，你有兴趣在圣诞假期里去趟法国吗？”

“？”

欧姆连连摇头，自己关心的人和爱的人都在英国等着自己回去过圣诞节，自己才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到别的国家去呢。

而且说到法国，欧姆脑子里只有巴黎铁塔、放凉了能当武器使的长面包和那一面有三个用途的国旗。

根本就没什么好去的嘛！

额，法国菜倒是比英国菜好吃了不少……但也仅此而已了！

邓布利多摸摸自己歪扭的鼻子，微笑着说道：“看来我只能让尼可·勒梅想想办法，能不能隔着英吉利海峡给你授课了。”

“尼可·勒梅？！”欧姆瞪大了眼睛，“是那个编写了《炼金初解》，还炼制了魔法石的尼可·勒梅嘛？！”

《炼金初解》，那上面简单易懂、深入浅出地对炼金术进行了剖析，欧姆把书上每一个单词都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这可是自己叩响炼金世界大门的第一块敲门砖啊！从阅读它的那一刻起，欧姆就是尼可·勒梅的忠实粉丝了！

“还能有谁呢？”邓布利多脸上露出狐狸偷鸡般的笑容，“怎么样，有兴趣了吗？”

“当然有兴趣！我实在太想知道魔法石是怎么制作的了！但是……”欧姆苦恼地揪着头发。

一边是整个魔法界最先进同时也是最古老的炼金知识；一边是在教堂里眼巴巴等着自己回去过圣诞节的母亲和弟弟妹妹。

等一下……这根本不用选啊！傻子都知道该挑哪一个了！

“教授，我决定了！”欧姆目光坚定地看着邓布利多，“我要回家过圣诞节！”

本来欧姆已经做好了被邓布利多责怪没有进取心的准备，但出乎预料的事情发生了，邓布利多居然对着自己认可地点头。

“家人永远是第一位的，”老人微笑着背过身去，欧姆隐约在那双蓝眼睛中瞥见了一丝晶莹，“欧姆，你的选择很好，我会把你的原铸魔剑一同寄给尼可·勒梅，让他好好看看你这枚英国炼金界新升起的新星。”

“谢谢您的肯定，教授。”欧姆对着老人缓步离去的背影抚胸致意。

邓布利多教授他，肯定是承受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吧……那滴眼泪，是为了谁而流下的呢？

将这个念头压到心底，欧姆用灵能激活了靠墙待机的三台机仆，用最简单的数字编号“001、002、003”给它们仨起了名字，开始教导它们如何锻打一枚合格的剑胚。

机仆们学得很快，它们就像真的机器一样精准严谨，却比真的机器更加聪明灵活。

甚至在学习使用铷铁刻刀雕刻符文的时候，开始举一反三，利用自己远超人类的关节活动角度，创造出了独属于机仆的雕刻手法。

但无论它们再怎么机敏，再怎么聪慧，对于欧姆的命令只会百分百地服从，绝不敷衍一丝，也绝不逾越一毫。因为欧姆是赐予了机仆生命的主、父和神明，它们对欧姆的所有要求都无法拒绝，对欧姆的忠心更是无法背叛，这是直接刻在它们机械之魂中的底层逻辑。

而欧姆也乐于见到它们一丝不苟地完成指令，在将“原铸”魔剑的整个锻造流程教授给机仆之后，就将那一大摞来自同学们的魔剑订单交给它们三个处理了。

而欧姆自己，则要开始着手研究如何让受损严重的飓风之剑和雷霆战甲，在铁砧与火焰之间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