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除夕。

虽说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但年复一年，人们总要有个仪式来感慨岁月变迁。

这天，时琰和凌霄一起回了父母家。

对于凌霄这种从来没有感受过人间烟火的异类，年夜饭的概念十分陌生。

楚雨芝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问：“凌霄啊，你和琰琰结婚也有些日子了，这丫头没给你添乱吧？”

“妈你说什么呢？”时琰吃着凌霄给她剥的虾，撇嘴说：“我给他添乱？你知道他耽误我多少正事吗？”

时琰说的是实话，最近一个月，凌霄实实在在地履行了一个“丈夫”的“义务”，搞得她每天筋疲力尽。

凌霄笑笑，对楚雨芝说：“阿琰很好。”

他摸摸汤碗，看温度正好，就递给了时琰，“阿琰，你多吃点。”

时正南看着小两口和睦的样子，十分欣慰，“凌霄啊，待会儿吃完饭，陪我下盘棋？”

“好——”

凌霄话音刚落，就听见时琰哐当一声把碗放在桌子上！

“阿琰？你怎么了？”凌霄面色焦急。

时琰捂住嘴，说：“没什么，排骨汤太腻了！”

楚雨芝见状，恍然道：“啊呀！琰琰，你是不是——”

“妈！”时琰心里有鬼，打断楚雨芝。

“好好好！妈不说，琰琰，你快上楼休息，待会儿妈给你送水果！”楚雨芝高兴得简直找不着北。

此时就算凌霄再没经历过这种事，也知道时琰可能怀孕了，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想起了自己母亲多罗生下他后的样子。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但当着时正南夫妇的面，他不好说什么，只好礼貌地说：“我先陪阿琰上楼。”

“好好，你们快去！”

A市定点燃放烟花爆竹的时间已经到了，窗外此起彼伏的全是喜庆。

凌霄一进门就拉了结界，以防自己冲动之下搞出什么动静被时正南夫妇听见。

“时琰！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时琰若无其事地坐在梳妆台前，“凌霄，你母亲是血统纯正的魔族人，我不是，而且我的神识来自于你，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时琰！”

凌霄被她这个态度搞得心烦意乱，来回走动两圈，转到她身后，两手抓住她的肩膀。

“时琰，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现在仍然是神，而我是真真正正的魔！你我跨越神魔之界，你怀上这个孩子，就是走了多罗的路！”

房间里全是凌霄结界施法时的异香，这味道像黎明时的光，让时琰更加坚定。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男人，问：“凌霄，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凌霄自嘲地笑笑，“当然是害怕失去你！”

“可是我想给你更多。”时琰转过身，抱住他的腰，轻声说：“凌霄，我爱你！也想让你体会更多的色彩……”

刚才和爹妈吃饭时，时琰就注意到凌霄跟他们说话时多少有点不自然。没结婚的时候还能勉强叫声伯父伯母，但现在，他没办法让自己接受正常人的亲情。

她想让凌霄感受这些除了爱情之外的感情。

这些东西，是上天的馈赠。

但凌霄不想。

“时琰！你怎么就不明白？”凌霄拉着她站起来，让她面对自己，“时琰，你看着我！我只要你，只要你！如果这个孩子会伤害你，你以为我会爱他？还有，这些天你封存真知球，你又在怕什么！”

时琰沉默。

当年，她用一个预言，换取自己自由，让凌霄背负父子相残的仇恨。

现在，她想尽全力挽回他没有得到过的亲情。

不惧所有，不问未来。

所以她封印了真知球。

见她不说话，凌霄就知她所想。

“时琰，我不同意。”

这语气和当初阻止她重新飞升一样。

时琰叹口气，但还没等说什么，她就感到肚子里有股气在横冲直撞！凌霄显然也感知到了，一把扶住她！

“阿琰！阿琰！你怎么样？”

时琰满头大汗，这种情况去医院也没用，她只能紧紧握住凌霄的手，咬牙说：“明天回招缇寺！”

凌霄已经没了跟她计较的心思，连忙抱起她往外走。

“别！凌霄……今天晚上在我妈这住一晚，明天再走！”

凌霄把她扶到床上躺下，长呼一口气，知道她是不想让时正南夫妇担心，于是点点头，打个响指召唤黑销。

不过片刻，独眼三爪的灵兽出现在房间里。

黑销本就有疗伤的技能，加上经常食用丹果，头部结出的黑色珠丸对神界之人也有奇效。

凌霄一手端着水，一手搂着时琰，看着她吃下去。

果然，时琰觉得体内那股气没那么冲了。

但凌霄依然面色不悦，他站在床边，给她盖好被子，就转身歪在沙发上，背对着她。

黑销四下观望，咕咕叫了两声，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第一次，他们在一起时没有相拥而眠。

房间里暖气很足，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像结了冰碴。

时琰轻轻叹口气，隔空关掉了灯。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起了床，楚雨芝已经准备好了早点，看到他们下来，便招呼他们吃饭。

“起来啦？琰琰，妈妈给你炖了燕窝。”

“妈，我们今天回西部，就不在家吃了。”时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楚雨芝一听就急了，“回那边干什么？琰琰，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是待在A市，妈妈也好照顾你。”

“妈，你别担心，凌霄昨天晚上已经联系了私人医生，会到那边全程看顾我，而且，我俩在那边有个项目没完成，这项目王伯伯是中间人，要是没按时完成，他面子上也挂不住。”

看时琰在全力说服楚雨芝，凌霄一言不发，但他很快听到了时琰的传音入耳。

“说话！”

凌霄暗自叹口气，对楚雨芝说：“是这样的，那边一直催得急，我和阿琰结婚又耽误了一个月，反正我们待在A市也没事，还不如先回去，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