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的水声在寂静的岩洞里更加明显，时琰在这一呼一吸之间，觉得心口疼。

一万年前的三界大战中，君上无洛最后袭向凌霄的那一招，是致命的。当时的凌霄，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心里想的是什么？

“三界中除了我和无洛，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现在你知道了，有什么意义？”凌霄波澜不惊的话回荡在岩洞里。

时琰看着他隐在阴影中的侧脸，突然不想刨根究底了。

她知道凌霄的母亲是魔界公主，但现在，她已经不想知道无洛作为他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这么残忍，也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让凌霄成为一个暴虐的魔界尊主。

因为时琰明白，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和纠葛，让这对身在不同世界的父子，走向彼此的对立面。

这些都是凌霄的疮疤，他不想说，自己又为什么非要去揭他的疤？

时琰透过紫色烟雾看着凌霄小腿处的伤口，莞尔一笑，说：“嗯，好像是没什么意义。”

不管凌霄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世，都是自己深爱的人。

凌霄本来已经做好全盘托出的准备，但看她没追问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

他缓缓走到时琰身边，脸上又是一副漫不经心：“上神不生气了？我还以为上神得罚我呢！”

时琰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一下，白他一眼，说：“我有这么难伺候？”

凌霄抓住她正要收回去的手，坚硬的白骨掠过她的指腹，带着一点挑逗，抚摸她指间的每一根神经，说：“上神才没有难伺候，就算是不好伺候，也是我技术方面的问题……”

在学校时，女生之间也会讨论一些隐私话题。

时琰也不例外，但此时面对凌霄，却有点招架不住。

她把手抽回后缩在衣袖里，抿着嘴说：“大明日月说法图拿到了，不过我现在基本上没有灵息，你的伤，还得等等！”

凌霄揽着她的腰靠在三宝玉莲台上，唇角一勾，脸上的伤疤跟着皱了一下，意有所指地问道：“等？等什么？我们不是可以用这种方法吗？还能减少你的痛苦，一举两得！”说着就把时琰压在身下。

时琰的肉身在三宝玉莲台上放了一万年，直到她重生人间，玉莲台上才只剩一幅卷轴。

而此时，华盈上神躺在这里，被魔界尊主欺负到流泪。

玉莲台上浸着凌霄的心头血，在以往看来，是瘆人的血腥，但此时，却在两人身下，荡漾出欲望的颜色。

时琰本就燥热的身体愈发敏感，她在摇曳中摸着凌霄的脸颊，指腹拂过浅浅的皲裂纹，说：“凌霄……留长发，好吗？”

凌霄笑道：“我当时追到A市，特地换了发型，怎么？上神不喜欢社会精英造型？”

时琰哪里听不出他这话里的醋味？宋明然早就开始打理自家公司的业务，经常会西装革履地出现，作为情敌兼子巫宿主的嫌疑人，凌霄恨不得现在就让这个人在世上消失。

但时琰心中，心上人的位置，自始至终，都只有凌霄一个人。

她摩挲着凌霄的喉结，想起一万年前若水河畔的第一次相遇，想起两个月前坐在洞窟壁画前的背影，断断续续地说：“只是觉得……长发……更符合你的气质。”

“什么气质？狂妄？”

“不……是温柔。”

凌霄看着那双眼角微红的睡凤眼，换了个姿势，笑问：“那此刻，上神是喜欢温柔的凌霄，还是……”

说完，他用行动代替，让时琰自己选。

时琰哪里说得出口，一双贝齿将自己的唇咬得更紧，然后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

院子的石桌上放着各种坚果，冰易躺在躺椅上，一边看月亮，一边嗑瓜子。

“秦允，你说咱们尊主和上神搞什么？一见面就莫名其妙地掐！”冰易伸手去够桌子上的瓜子，却摸了个空，回头看着伪装在夜色里的黑销，骂道：“艹！狗东西吃这么快？”

冰易说完，黑销吃得更快了，秦允在她伸手打黑销之前，递给她一把剥好的开心果，耸耸肩，说：“搞对象呗！”

冰易朝黑销“嗤”了一声，抿着嘴点点头，一脸坏笑看着秦允，说：“哎秦允，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对象这个词很有人情味，‘搞’这个字，用的很妙哦！”

他俩正说着，“有人情味”的两个人回来了。

冰易看看天上的月亮，再看看凌霄脸上那种不可言说的餍足感，心说这两人真是牛逼，搞对象搞了一天！

她看都不看一眼，就把手里的开心果塞给了秦允，笑着说：“尊主，上神，你们回来啦？”

凌霄瞅她一眼，说：“这两天我和时琰去一趟若水，然后回A市。”

时琰看凌霄一眼，两人是说好回A市，但去若水干什么？

凌霄好像知道她的疑惑，挑着眉笑笑：“本座今天心情好！”

时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指间的血罗魔魂瓶，突然产生了一种“舍身”救同僚的感觉。

这时，周身散发着黑色雾气的黑销从胡杨树上下来，时琰才看见还有这么个三眼三爪的东西。

它绕着自己飞了一圈，停在她身后，蹭了蹭她的腰，她顿时有种舒缓的感觉。

冰易撇撇嘴，在心里暗骂：狗腿子！

“嗯？”凌霄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黑销，黑销立刻战战兢兢地化成黑雾散开了。

一万年前，时琰只在褚方山大战的时候，看见凌霄身边有这么一个“跟班”，当时对它的印象就是和主人一样，凶猛好斗又难缠。

谁知它还有疗伤的本事，但连一只禽类都看出来自己哪里不舒服，当着冰易和秦允的面，时琰有点不好意思。

她轻声咳了一下，看着凌霄问：“这……是你的宠物？”

凌霄嗯了一声，拉着她回了房间。

秦允看两人关上门，剥了一颗开心果放在嘴里，说：“黑销真是你们魔界的灵兽啊，太有眼力架了！”

冰易幸灾乐祸地笑了：“有眼力架？你这是什么情商，没看见尊主不高兴吗？现在别说黑销了，就是一只蚂蚁爬到上神身上，尊主都能给它碎尸万段喽！”

说完她一把抓过秦允手里的开心果，“啧”了一声，嗔道：“你怎么这么没眼力架？就知道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