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绿洲中央吹来一阵湿润的气息，这是与枯槁荒漠不同的气息，就像在夏日毒辣太阳底下，忽然出现一股凉爽秋风般。

大慈树王看着远处被巨蛋牢牢吸引注意力的纳西妲，突兀叹了口气，“我们应该还有其他选择的。”

她重新面向身旁正眺望远方的迟夜，默默注视着他。

“典籍中曾这样记载，伊斯塔露，是时间之执政，千风与日月，常世大神，无处不在之神，原初四影之一。”迟夜不紧不慢的继续说，“而刚刚那个自称天理维系者的神，你又知道多少祂的信息？”

“……”大慈树王思考片刻，答道，“抛却不准确的信息外，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祂的目标，维系这个日益衰竭的世界。”

“是了，祂是想维系的是这个旧世界，为此，祂选择牺牲对祂来说不重要的东西……但对其他人来说是重要的东西。”

“不错。”迟夜收回远眺的视线，对大蛋旁边的纳西妲喊道：“过来！”

“？”

“过来！！”迟夜又强调了一遍。

“哦…”

纳西妲乖巧离开大蛋，回到他们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迟夜嫌弃的看着白毛萝莉，他发现只要大慈树王或者自己在她旁边，纳西妲的智慧浓度便会直线下降。

也许，这就是智慧守恒定律吧？

“唉。”迟夜在心底默默摇头叹气，整理好思绪后，他神情认真的看着她们说：

“两位啊，你们认为自己的记忆重要吗？”

纳西妲点头道：“记忆是我们相处时光的见证，当然重要啦。”

“…”大慈树王点头赞同。

“那就好。”迟夜笑着拍了拍手，“对我来说，一个人的记忆……或者是某段时间的记忆，不论如何，只要失去了记忆，就代表着失去自我。”

“记忆才是构成一个人最大的要素……不觉的吗？”

“……”大慈树王没有反驳。

纳西妲用力点头，既然自己眷属这么说，树王也没提出异议，那自己只需要相信就好，很简单的。

“哈哈哈。”迟夜笑着拿出两颗金灿灿的药丸，递向她们，“看来两位都赞同我的观点了，来，那就吃下它吧！”

“噫，里面该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配件吧？”接过药丸的纳西妲先是舔了一口，发现没有奇怪味道，和糖差不多后，一整颗囫囵吞掉。

大慈树王和草神同时吃掉这来路不明的三无小糖丸。

片刻之后，迟夜脸色怪异的笑道：“霍霍，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比如头晕，想睡觉什么的？”

纳西妲：“？”

大慈树王：“？”

“没有吗？”迟夜端详了两人片刻，自顾自叹息道，“早知道我的炼药技术这么强，就应该加一点其他成分……”

“话说回来，你们吃了我的药。有些事也可以告诉你们一点。”

迟夜上前两步，一只手提起纳西妲，另一只手抓住大慈树王手臂，轻声提醒，“来，闭上眼睛。和我一起，在心里默念…”

“1。”

“2。”

“3。”

“然后……两位小姐，请睁开眼。”

“欸？”

在纳西妲尚未睁开眼睛时，一股不属于沙漠地带的瓜果清香便萦绕在她鼻间。

睁眼，入目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翠绿草原。

“这是…”纳西妲疑惑道。

“璃月仙家的湖中洞天之术？不对……”大慈树王顿了顿，但这里的一切又不符合那种仙术生成逻辑。

“不用惊讶，我只是针对自己的要求，改良了一下仙术。”迟夜弯腰捡起两颗苹果，一人给一个，“现在的你们可能有点疑惑，但不要在意。”

“此处，不在三界之内。除了我们仨，没有任何人知道。”

迟夜边走边给两位做讲解，在真正见过天理维系者后，他就解开了自身所有谜题。

所谓四影，根本做不到像各种典籍记载中的一样全知全能。或者说，典籍中记载的全知全能，和他以为的全知全能不同。

终究只是……样子货。

自己这是演戏给瞎子看，费时费精力还费表情。

“也就是说，祂们想要用所谓羁绊来抑制你？”树王大悟道。

“哈哈哈，可惜呀，祂们的格局没有打开。”迟夜站定在两位智慧树的跟前，大笑道：

“祂们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哈哈，这一切都是祂们的错，想我来买单？不……我只会发疯。”

习以为常的纳西妲摊摊手，对大慈树王说，“我早就知道会如此。树王，其实他心底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是啊。”迟夜一秒不到便完全收敛猖狂笑意，张开双臂，神情安详：

“与其祈祷末路的神明，不如祈祷我这个永恒之人。”

“……”纳西妲无奈躺倒在草地上，一样的白云飘过天空，她心念一动，问道：“迟夜，你刚才给我们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可是我仅剩的两颗宝贵金丹，呜呜呜，你俩吃起来可真狠，连眼都不带眨。”迟夜做伤心欲绝状。

“……唉，我说真的。”纳西妲叹息道。

躺草神旁边的大慈树王伸出手掌遮在眼前，带着几分温暖的阳光透过手指间隙，细碎落在她的脸庞。

仙术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吗？这简直就像真实的世界一般完整……

迟夜回头看向躺在一起的两人，语气毫不在意道，“药丸的主材料是火种哦。”

纳西妲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翠绿色瞳孔缓缓放大，“什么？火种……也是火吧？”

“是啊。在稻妻的时候，使用黄金炼成大阵时，顺手分离了它们。”迟夜在她们附近盘腿坐下，继续道，“放心，火种经过我的特殊处理，只剩下纯粹的本源。”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让我们这么当糖豆吃了？”纳西妲锤了锤身旁的草坪，咬牙切齿。

“哦？想不到于我无用之物，你们居然这么重视。”迟夜摇摇头，懒得搭理。

火种的初始概念，是在意识之海深处，伊斯塔露告知的。

起初，火种被他用来固定自我。但后来，他发现火种在固定自我的同时，也压制了身体真正的力量。

在不需要固定自我后，他原本吞的那个火种也被彻底消化，相关的能力完全增强保留。

再多吃也没大用，剩下的火种也就变成鸡肋一般的存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且，也不是谁都能像他那样瞎吃，纳西妲要是直接吃的话，说不定转眼就被烧成灰……可怕。

多亏了自己的制药技术，将其制成一颗颗糖豆，才能让没用的草和树吃了也不被化成灰。

知道自己当糖豆吃的东西是什么后，纳西妲就坐不住了，一会儿原地蹦哒，一会儿又坐下冥想……

“啊！我这该不会是白吃了吧？”纳西妲按了按自己软软的肚皮，颓然看向入定的大慈树王，“树王，快起来想想办法……不能浪费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呢，不如……问一下你亲爱的眷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