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疑惑地打开门，她记得刚才明明有人敲门，她环视一圈，打算关上门的时候，地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小纸箱。

她双手颤抖着，打开纸箱，映入眼帘的是周棠的照片，甄珠把纸箱抱进怀里，迅速关上门。

“珠珠。”

傅景策手里拿着购物袋，一打开门就喊着。

见她没有回应，傅景策推开房门，他看到满地散落的照片后，脸色大变，声音带着他都没有发觉的哆嗦：“珠珠…”

甄珠背对着他，呆呆看着外面。

“珠珠…”

傅景策上前，从后面抱住她：“珠珠…”

“傅景策，你…”

她回头，脸颊上泛着点点湿意：“去坐牢的人应该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是谁？谁给你说的？”

甄珠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对话。

“我知道你是谁，你叫甄珠，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在西村的时候…”

“你不是警察吗？你为什么不报警啊，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他逼我爸爸去坐牢，但是我爸明明只是个普通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我爸爸好不好？”

“你爸爸是谁？”

“谢东。”

她情绪激动：“我留了好多照片，可以定他的罪的…你不是警察吗？你为什么不肯帮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给他了，很多很多钱，他也愿意。”

傅景策打破了她的回忆，不甘心接着说：“这一笔钱足够让他还有他孩子过好…”

“不是的。”甄珠心中一酸，前所未有的酸楚缠绕在她的心头：“进去的应该是我才对。”

傅景策觉得胸口堵得慌，闷得他连嗓音都变得嘶哑：“这件事我能处理好，你别多想了。”

“那周棠，周棠是怎么死的？”她恨恨的瞪着他，咬的嘴唇都出了血。

傅景策愣愣看着，大脑突然刺痛，一道惊雷自天灵盖到脚掌，这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事。

甄珠始终记得季辞说过周棠女主光环很强大，她不应该突然这样…

“珠珠，这件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傅景策想一句话带过这个话题。

她情绪激动，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是我…都是我害的…她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是她抢走了周棠的气运，“是我…我…”

“珠珠，你看着我。”傅景策弯下身子，焦急说：“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多想了。”

甄珠声嘶力竭地喊：“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如果我当年…我当年…”

“珠珠都过去了，人要向前看的，更何况这件事你没有错。”

“是我。”

说到后面，泪水又大颗大颗掉下来，傅景策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水泽，被她一把拂开，他看着她，低声说：“都过去都过去了，你别多想了。”

“那谢东呢？明明该进去的人是我！”

傅景策没有动，顺势握住她的手，甄珠的手很凉，微微发抖，他淡淡道：“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没有逼他，钱可以解决一切烦恼，五百万他不愿意，那就五千万，没人和钱做对的。”

他虚虚半抱住她，沉声道：“是我的错，是我让谢东顶罪的。”

“我很庆幸我现在有钱，好歹能护住你。”

甄珠有些发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忽然放声大哭，比方才还要伤心，哭得止不住，身体瘫软坐在地毯上她泪眼模糊，话语因哽咽而断断续续：“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我的错，要是当时我等你回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甄珠哭得更厉害，尖利的哭声像是刀子一样插进他心口，傅景策看着她哭累而睡着的样子，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关上房门后，就变了神色，把手上的照片甩到江晏身上：“查清楚是谁干的。”

江晏捡起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惊讶道：“这不是周棠吗？”照片绝大部份是周棠被凌辱的，连他们都没有看过，居然能出现在这里。

其实江晏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的只有周文轩还有傅景策和傅承岩。

“景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景策沉默着点燃香烟，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黑暗中，“这件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江晏识趣的没有多问，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江晏，你说钱真的重要吗？”

“重要啊，景哥，你难道忘了在旧街的生活了吗？那样的日子我可不想从来一次。”

傅景策想不明白，自己有钱有势了，甄珠却变得不愿意亲近他了，还不如在旧街的时候，还能在一起欢快的吃饭，他想了一夜都没有想明白。

这一夜，甄珠睡的很香，大概可能是太想周棠了，就梦到她了。

和记忆中一样，她倔强又善良。

“甄珠。”

周棠好像等她很久了，看到她终于来了，温柔望着她：“我要走了。”

“去哪里？”

“一个很远的地方。”

她笑着：“我没有遗憾了，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你是第一个伸出手愿意帮我的，我很感激。”

等她说完，甄珠猛地睁开双眼，眼神里透着恐慌和不安，还有挣扎和一丝乞求。

甄珠生病了，整个人如同死水一样静，根本看不出一丝活气，傅景策瞧着她的模样，柔声道：“珠珠，你想想以后，想开一点，这件事总要过去，是不是？”

她不说话，他说：“你起了高热，现在才退烧，想吃什么？”

甄珠稍微摇摇头，轻声道：“我不饿。”

她轻描淡写，精神却能明显看出萎靡到极点，仿佛只要再加一根稻草，就能压垮，傅景策无言地握住她消瘦的手。

甄珠呆愣许久，才将脑袋缓缓偏向一旁，接着就是闭上眼，一副不能在疲惫的样子。

傅景策看她不说话，只能无可奈何的陪在她身旁，尽力逗她开心。

再然后，像是彻底凋零衰败的海棠，透着一股再灰暗不过的清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