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凡对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也一愣，随即垂下眼，张涛唠唠叨叨的强势插入自己的生活，其实是让他有些不爽的。

不过，看着张涛不停的说着话，说着“以后”，“下次”，好像，在告诉他，有一个可以试着去期待的未来。

他难得，不讨厌，被动的、不舍一点防备的，进入了别人的安排之中。

虽然不知道张涛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自己本就一无所有了，最坏也不过是，成郑二人采取的新的，想要逼疯他的方式。

先给他希望，再狠狠碾碎。

不，他们才懒得花费这么多心思，那么宋宁是怎么回事呢？

谢宇倒是很好懂，他是因为宋宁才接近他的。

一开始姜凡疑惑于他莫名其妙的挑衅，后来才发现，这家伙是无差别阴阳所有会接近宋宁的人。

“喂同桌，我说了这么多发表一下你的意见呗。”

“哦，意见仅限定对菜品的评价上。”

看着张涛故作正经面露严肃的模样，姜凡的唇角很轻很轻的勾了一下：“没什么意见，都很好。”

面对强硬的想要挤进他世界的未知，姜凡不介意软化态度，只待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于是，张涛成功以不是很美妙的方式插足了姜凡的生活。

张涛开朗，热情朝气，如同一个散发着热量的小太阳，极具欺骗性的清秀皮囊与友好乐观的性格，让他很快就和一群高中生混成了朋友。

而谢宇，高傲不可一世气质配上难有人招架的毒嘴。按理说不会是多么受欢迎的同学，但是他又格外讲义气，嘴上骂骂咧咧帮人的时候却毫不含糊。

如同猫一般的性格，反倒人缘很好，在谢宇不知道的地方，尖子班的同学都会笑着和张涛说，这是猫猫在傲娇，缺人哄。

姜凡作为他们主动拉入圈子的人，即使他高冷不近人情，对什么事都持有漠视的态度，却也意外的不招人讨厌。

大概是，他真的很学霸，第一次小考后，一骑绝尘的成绩让正值热血青春的少年们，产生了慕强心理。

张涛维持着自己的笨蛋人设，在尖子班的中下游摸鱼，谢宇则陪着他一起摸鱼，然后顺便蹭蹭张涛在姜凡这里开的小灶。

每晚下学后，姜凡都会继续留在教室里，给张涛和谢宇梳理这一天的知识点。

尖子班的学生留堂自习是很常见的事，他们的做法并不如何显眼。

高中的知识于他而言过分简单，不过为了每晚的这一活动，姜凡都会暂且放下大学的书籍，大致听一耳朵老师上了什么。

张涛捂住心口：“啊同桌你真的好爱我们，居然能为此放下了手中的书去听课。”

姜凡扶了扶眼镜，一边给谢宇和张涛交给他的练习题划了个大大的叉：“如果你们下次这种题可以不再错，我可以更‘爱’你们一点。”

谢宇差点跳起来：“麻烦要肉麻去教室外面！这里是学习的地方！”

姜凡：“呵，你别把酸辣粉放这吃的话。”

“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回家。”姜凡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自从与张涛谢宇两人混在一起后，他做这样的动作越做越熟练。

毕竟和俩显眼包做朋友，怎么会不头疼呢？

但是他却意外的觉得轻松，待在学校的日子是他最舒心的时候，不用去面对一个冷冰冰的家，成郑二人与林医生为了更好的监视他，不允许他住校。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待在学校里。

他几乎每晚都会在噩梦中惊醒，所以林医生都会给他配好适量的安眠药，通过监控在睡前督促着他喝下去。

他的房子遍布监控，他像个没有尊严没有隐私的宠物。

那药对精神会产生轻微影响，但不长期服用不会有什么问题，弄明白这些的姜凡便自学了一些手法，每回喝药都将药藏了起来，第二日去学校后扔掉。

不过影响他精神的，药物只是其一，更多的是年少时经历过的杀戮与知道真相后的折磨与自我厌恶，噩梦不过是这些痛苦的副产物。

他就像一根绷到极致的细绳，不知何时就会彻底绷断破碎。

上学与回家都会有专人来接送，所以在说完“回家”后，姜凡就率先背起了包快步离去。

他不会让那些人看见宋宁与谢宇，这两个或许别有心思，却让他在意的，朋友。

姜凡走后，谢宇才慢吞吞的跟在张涛身后走出了校门，根据他俩的身份，他们的家离学校还挺远。

不过谢宇刚一报到后，就回家合伙张涛一起劝说了双方父母，在学校附近租了公寓。

他俩秘密太多，张涛再读一次高中却不想在住一次寝室，好在双方父母都很好说话，两人就在学校附近选了一套，顺利的租了下来。

谢宇嘴里含着棒棒糖，语调含糊的说道：“我们吃宵夜去？”

张涛睨了他一眼：“你是猪吗？这么能吃？”

谢宇挑眉，一把勾住张涛的脖子，将他压在胳膊下捏了捏他的脸：“嘿，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去去！狗东西，放开我！”

“哎对了，你想不想看看这段时间里，你的家，或者其他什么？”谢宇一边撸串一边问道。

喝了口可乐，张涛微微拧眉：“这时间，我好像还挺小，可以吗？小说里不是都说，自己不能和自己碰面？”

谢宇嘿嘿一笑：“我们偷偷看看就行，不碰面。”

“那行，我们今晚就去？”

“可以可以，那个老板，结账！”

作为怪谈“门”，谢宇拉着张涛回到公寓，然后随手推开一扇房间的门，星光散去，两人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张涛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家楼下。

毕竟张涛有记忆以来，就没搬过家，日日月月年年的在这栋楼内进进出出，不要太熟悉了。

张涛站在楼前，眼睛已经看向了自家屋子所在的楼层：“现在是晚上12点了，我们这不会被人当做强盗或者变态吧。”

“我俩藏好就是了，我可是支柱级怪谈。”

谢宇伸手揽过张涛，两人如同一片暗影，迅速的沿着墙面向上蹿行，很快就到了张涛房间的外墙。

房间内是黑的，这个点，小张涛的确是睡觉了，又转到父母的房间外，张涛被谢宇抱在怀中，静静听着屋内父母平稳的呼吸。

接着是张白白的房间，不过两人并没有离得很近，毕竟不知道，现在的张白白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还是回到了小张涛的窗户外，月光洒在室内，可以看见扔的到处都是的各种玩具书籍，小张涛抱着被子正在翻身。

然后猛地坐起。

张涛和谢宇都吓了一跳，只见小张涛呆呆的坐在床上，然后揉了揉眼睛，抱着枕头跳下了床。

“你这会儿是想干嘛？大半夜的。”

“我哪记得啊。”张涛也很疑惑。

只见张涛走出他们的视野，接着他们听见了细微的敲门声。

“涛涛？怎么了？”

“姐姐，我做噩梦了，你睡前跟我讲的那个大怪物跑到我梦里去了！我怕……”

张涛与谢宇面面相觑，在谢宇又要笑出来前，张涛红着脸捂住了他的嘴。

“涛涛是大孩子了，怎么还会怕那么可爱的大怪物呢？”

“大怪物一点也不可爱！姐姐你太过分了，你就喜欢欺负我！”

才10岁的小张涛声音还带着些稚嫩，避免吵到爸妈，还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跟张白白撒娇的说道：“我要和你睡！”

“啊，这个时候的你原来还是黏姐姐的小朋友一枚啊。”谢宇将张涛的手握住，笑着用气音说道。

张涛白眼：“我刚进白川市时多胆小，你不知道啊。”

谢宇回忆了一下，依旧笑眯眯：“没有吧，明明胆子很大的敢抱着主怪被三个大怪物追着跑啊。”

张涛懒得理他。

接着他听见张白白压抑的笑声：“可是大怪物专门来找涛涛，涛涛到姐姐这里，不是让大怪物一下抓住两个？”

小张涛没有出声，张涛怀疑这时候的自己大概快哭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张白白无奈的笑着：“好吧，别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进来吧。”

虽然很想趴到张白白窗外看看自己扭着屁股，钻进被子的模样，不过考虑到张白白的特殊性与谢宇这家伙也在的问题，张涛还是放弃。

让谢宇带着自己下了楼。

正准备让谢宇随便找扇门推开回去，就见前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披散着卷发的女孩，小女孩还穿着睡衣，踩着毛绒绒的妥协，打着哈欠。

张白白比张涛大了四岁，此时14岁的女孩子笑盈盈看向张涛两人，她站在路灯下，黑夜笼罩在她身后，好像能将她吞噬。

“原来涛涛不是在做噩梦啊，的确有诡在他窗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