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回家有些晚了。

待到家时，春袖都已经等了一会儿，见清禾领着几个小丫鬟大包小包进来，便忙迎了出来。

“小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清禾抿嘴就笑了。

“哪里是小姐买的？只是姑爷……哦不，”清禾故意清了清嗓子，“这是裴世子特地陪小姐逛街，非要给小姐买的。”

春袖就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步云霓也不理她们，自顾自换了衣裳，洗净头面，才道：“春袖，是不是母亲让我过去？”

春袖就笑道：“是呢，二小姐，咱们这就过去吧。”

今日步云霓回来的有些迟了，不过上官婉静没有先用饭，一直在等她。

见她来了，才让人把羊肉羹端上来。

“你舅父刚让人送来的小羔羊，你尝尝，很香。”

步云霓笑着坐下，同上官婉静一起用饭：“真的鲜，一点也不膻。”

母女两个安安静静用了一会儿饭，上官婉静看着步云霓红扑扑的小脸蛋，问：“今日上午可忙？”

步云霓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不忙，不过裴世子去了粉墨阁，就一起逛了逛街，买了不少东西，”步云霓难得有些娇羞，“还给母亲买了新茶，母亲下午读书的时候可以尝一尝。”

上官婉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她认真看着步云霓，见她眉目舒展，整个人都是朝气蓬勃的，心里也生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裴寂是个很坚定的人，他认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我很放心。”

上官婉静慢慢说，然后轻声一笑：“你大哥在翰林院颇得重用，你二哥也已经考入六扇门，以后只有他的天地。”

“霞儿和明康还小，等他们大一些，你大哥也能撑起门楣了。”

上官婉静絮絮叨叨，仿佛是在对步云霓说话，却也仿佛只是在安自己的心。

步云霓安静听上官婉静说完，然后才握住了母亲的手。

“母亲，”步云霓认真道，“我知你想做什么，若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就放手去做。”

“我支持你。”

上官婉静眨了一下眼睛，旋即便红了眼眶，但她却没有落泪。

她只是沉默地把步云霓抱入怀中，轻轻拍她的后背。

“诚信为要，不得欺瞒。”

上官婉静道：“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你长兄不怕，你也不怕，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步云霓点点头，轻声笑了。

回到了琳琅阁，步云霓心情却倏然放松了。

很快，她就能知道最后的真相。

无论府上会变成什么样子，这里还能不能被叫做永安伯府，步云霓都不怕了。

她有母亲，有长兄，有粉墨阁，还有裴寂。

这一刻，她是无所畏惧的。

带着这样的笃定，步云霓沉沉进入梦乡。

小半个时辰之后，步云霓才缓缓醒来。

她刚一醒，就听到外面传来魏紫的声音：“小姐，潇湘院来了人，说是四小姐请小姐一会儿去牡丹园见。”

步云霓有些惊讶。

“谁？”

魏紫听到她已经清醒，便端着温水进来，伺候她净面起床。

“是潇湘院的杜鹃，说是四小姐有话同小姐说，特地让她过来请你。”

杜鹃是潇湘院的三等丫鬟，也是伺候步云霞的，不过她并非贴身丫鬟，步云霓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

“为何是她来？”步云霓道，“若是四妹妹要寻我说话，直接过来琳琅阁便是了，何苦要去牡丹园？”

清禾也取了袄子过来，闻言便道：“这时节里牡丹园光秃秃的，边上的揽月池也冷冰冰的，没什么好精致。”

“小姐，要不派人去潇湘院问一问？”

步云霓蹙了蹙眉头，却没有立即点头，她思索片刻，才让清禾附耳过来。

她这般吩咐一遍，清禾点头称是，然后才伺候她穿好袄裙，道：“那便让彩鸳陪小姐过去吧。”

步云霓点点头，道：“你去忙吧。”

等步云霓吃过一碗热茶，午睡初醒的困懒便散去。

步云霓略坐了一会儿，又叮嘱彩鸳一番，才领着她出了门。

牡丹园就是年少时步云霓被柳雪兰训斥过的那一处，因为那一枝牡丹最终没有落到她自己的手里，所以之后几年，步云霓都没有再踏入牡丹园一步。

现在回忆起来，也只有模糊记忆。

等步云霓踏入牡丹园时，才发现牡丹园中早就同她记忆里大为不同，尤其是在有些枯败的牡丹花坛边上，又另外开凿了揽月池。

这池子瞧着略有些深，里面养了不少红彤彤的锦鲤，看起来倒是还算活泼。

步云霓很久没来牡丹园，现在倒是觉得新鲜，她在园中饶了一圈，冬日时节确实没有丰茂的花草，便只得又回到了揽月池边。

她站在那，身边是淡定的彩鸳，两个人看了好一会热，才终于等到了要等到人。

来者自然不是步云霞。

来的居然是步云歌和步云烟。

两个人面上有着受冻之后的红晕，眼眸里却是深沉的寒霜，尤其是步云歌，看着她的时候那眼神里几乎都要淬着毒。

无边的怨恨吞没了她，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步云霓佯装惊讶：“长姐，三妹，怎么是你们？”

步云烟冷笑一声：“你猜？”

“你不是很聪明吗？不知道为何是我们？不是四丫头那个蠢货？”

步云霓看着她们步步逼近，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眉心也轻轻蹙了起来。

“你们让杜鹃把我诓骗出来的？你们要做什么？”

步云歌死死看着她，她完全不明白，步云霓究竟有哪里好，让裴寂会对她情有独钟。

“我们要做什么？等你去了地府，你同阎王爷问吧。”

步云歌说着，心底里的杀意再也忍不住，就要扑过来把她推进揽月池中。

就在这时，彩鸳飞身上前，挡住了步云歌的去路。

步云歌手上居然还拿着一把细长的剪子，她往前一划，让彩鸳下意识闪了一下身，就这一下，她就被步云烟抓了个正着。

“大小姐，三小姐，你们好歹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