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孟伯母呢？”

“这事前面还有事…”

青山心累的打了遍腹稿，再次隐去禁忌词汇，和赵翼方诉说起了妖族历史。

在颜如晦死后，狼妖一脉在夜城里快速崛起，因为狼本就是群居动物，妖口众多，加上战斗力不俗，所以他们很快就鼓动起了群妖，选举出了他们的狼王，成为了新一代的妖王。

但这个唐姓妖王没过千年就死了，尸体也无伤无病，搞得妖族以为他是被害死的，还乱了一阵。

青山顿了下，八卦道“唐焱还是这个妖王众多后代里面的其中一个呢！”

赵翼方也被带偏的算了算年纪“唐焱的太爷爷？”

“不知道啊，应该是吧，当时贫道在长青观修炼，也就知道个大概。”

八卦因他的三不知所中断，赵翼方也发觉到了话题跑偏，催促道“继续继续。”

直到有妖发现，妖族结合生下的孩子都活不过千年，死去的那个唐姓妖王也是妖族结合的孩子。

这也是神罚的一部分，妖力大削，寿命缩减。

原本与天同寿，一向只会妖力透支或是重伤才会死亡的妖族哪能受得了这个啊。

无论什么物种都有个特点，欺软怕硬。

神，他们肯定是不敢恨的，所以他们便恨起了口口相传里，斩杀人皇导致妖族受罚的半妖。

“上古神兽类的妖早就死了，留下的只有四家有上古血脉的幸存家族，施主你也知道是哪四家，所以妖精管理局盯他们，盯得特别狠。”

“就没有知道事实真相，为江未黎开脱的妖吗？”

比如你？

这才是赵翼方的真实意思，显然和他不在一个频道里的青山会错了意。

“赵施主太看得起妖了，妖又不是不会死，何况在六千年前那场劫难里活下来的妖，基本上不过百个，他们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贫道知道，从贫道这代开始，就没有比贫道活的更长的了，所以施主你在幻想什么？”

“好吧…你继续你继续。”

“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让江未黎嗯嗯（出生），我费了多大力气给江莱和孟思雨放到江南去。”

一想到这，青山就捏了一把心酸泪“上面（天道）看着就算了，妖精管理局也盯着，要不是贫道年少时学过道法，能控制几下上面（天道）获取消息，躲过申（神）的眼睛，还有活的久，在妖族里说话有点用。”

“贫道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她的嗯嗯（降生）。”

唐焱竟然还说江未黎是半妖惨！明明他青山才是最惨的好吧！

“额…所以你怎么干的啊？”绕了一大圈，终于绕回了源头。

“把江莱和孟思雨设计整到江南好几年，一直帮他们隐藏行踪迹象（擦屁股），然后…”青山噎了一下，因为他干了些不太光彩的事，他灵光一闪，语气一变，换了个好听的词汇“助攻他们的爱情。”

赵翼方对别人的男女情爱不大敏感，然后他真就以为是简简单单的助攻爱情了“所以你是知道未黎会从孟伯母嗯…那什么的吗？”

赵翼方有样学样，青山欣慰道“是，说起来，有暮阿姊还是江家后人的祖宗呢！”

重生之我是我爹的祖宗！

这话题怎么又歪了！一直掰话题的赵翼方倍感心累“所以这和孟伯母会去世，有什么关系啊！！”

青山察觉到赵翼方的怒意后，尴尬的摸摸下巴，这才说起了正题。

天道其实就是个有灵识，掌管万物规则的轮盘状的齿轮。

青山倒是觉得这个小轮盘有点像天帝的小走狗。

要是没有颜如晦殉祭自己的元神为江有暮的三魂七魄掩护、隐藏气息、凝魂。

江有暮怕是早就是被那小走狗制裁的魂飞魄散了。

青山有颜如晦的妖丹指引，所以能很轻松的就找到江有暮千年后的降生点。

做前期预备工作时，青山为了更有把握些，便从江老爷子那代人开始，就已经连哄带骗的大显神通了。

呜呜！他容易么！

赵翼方夸了他一句“所以，你这是一己之力对抗全世界啊！”

“厉害吧？”

“厉害厉害。”赵翼方又敷衍的夸了几声“继续往下讲。”

大抵是因为颜如晦的神魂一直在保护江有暮的魂魄，两者妖气混合千年，让谁都辨不出这是个什么。

以至于在青山掐指一算天意时，发现孟思雨这一胎，竞被天道定成了天煞命格…

但…总比被发现是半妖强的多。

赵翼方恍然想起了某些事“我听唐焱说过天煞，但当时没太在意，这天煞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天煞，顾名思义，天降之灾。”

“主克父、克夫、克母。”

赵翼方听完后幡然大悟，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孟伯母是…”被未黎克死的？

这话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如果真是这样，她的阿黎知晓时，会有多难过啊…

“初觉醒的妖会不自觉的无节制吸取宿主的情感，胎生的妖则会吸取母体的妖气，越强大的物种，便越会有越残忍的本能。”

青山垂着眼帘，望着窗外的月，无奈叹息“何况万般皆有命，这也是孟施主自己的选择。”

青山满脸悲悯的望着病床上消瘦如枯木的女子，缓缓问道“施主可有悔？”

明明她可以选择不让江未黎出世，明明她也可以选择早点离开江未黎多活些时日。

可她偏偏要一意孤行的这么做，甚至愿意独自一人承受如此压力，去隐瞒所有人。

临终之时，爱人女儿皆不在，皆不知，她真的不悔吗？

那形如枯槁的女人，掩唇咳嗽几声，朝着他一笑生花“无悔。”

她的面容已经脱相，但那双眼眸依旧如五湖明月一般透亮，给青山带来了久久震撼。

人类，一种自私又慷慨，卑劣又高尚，犹豫又果断，极其有矛盾性的生物。

他们会有着廉价不堪入目，以爱之名的道德绑架。

也会有山海难平，比死还要强大的爱。

赵翼方反驳了他“纠正一下，死不强大，人终究都会死。”

爱有时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但死亡无法决定你是否爱一个人。

因为很少有人会因为朋友、亲人、挚爱亡故了，就停止对他们的爱。

“但爱啊，这个词汇，这个感受，可真是不好定义啊。”

青山仰头笑笑，在心头描摹起了所念“你说的对，我们终其一生，不都是在学如何爱，如何被爱嘛。”

人生是需要有思考的，有了思考的感悟，才会有所成长。

两颗心的靠近，也是需要有真挚交流的，就像青山与赵翼方熟悉多年，但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把赵翼方这个人，划为了我们。

青山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那个…赵翼方啊，你先看完日记，看完日记准备灵魂归溯时…嗯…记得叫我哦。”

“啊？之前不是说我自己随时都行吗？”

青山不好意思的清清嗓，解释道“你自己归溯，还是会有点危险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危险，就是灵魂在没有妖气的保护下穿梭时空，会体会到非人能承受得了的疼痛。

而体验过那种疼痛的青山，突然良心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