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草
作者:红迭 | 分类:历史 | 字数:8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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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能否
震撼的消息,总能使人胆颤到心惊肉跳。
如果此事果真为真,那东北边疆还真就危矣。
屋内众人的眼神,犹如一支支正在邻家阿婆手中穿梭的麻线,瞬间便纠缠在了一起。
只不过,大家相互交织出来的不是平滑的布面,而是一个又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每一个人的眉毛都紧锁如扣,就像那沸水中翻滚的乱麻一般,荒若秋草。
奚人本身就有十数万人马,如果真被契丹人打败,再被契丹人裹挟住一同南下侵略大唐,那可就不止二十万大军了。
狼烟滚滚,相比起突厥人也差不了多少的东北联军,单单只是想上一想,就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你家王爷现在何处?他是否已经着手应对此事?赶紧如实说来!”
李瑷此时,已经无法保持住最初的稳重,刚坐下来的屁股,‘腾’的一下,便又再一次悬浮在了空中。
李瑷一连串的问题,钻入到段师子的耳中,他略显慌张的表情,也被段师子收在眼里,令段师子不觉间,对李瑷此人轻视了许多。
段师子心中腹诽道:
‘眼前这位王爷的年纪,倒是比福王殿下大上不老少,可是若论起沉着冷静,处变不惊的心境,却是有着云泥之别,差得太多。
想当初自己在向福王禀报此事之时,福王也只不过是眼睛瞪大了一些,然后又变圆了一些,也只不过是一些而已,之后便给自己安排了新的任务,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哪像……
等等,我怎会如此想?那个混蛋王爷差点没把老子累死,我为何还要说他的好……’
“你说话呀?还傻愣在那里作甚?”
李瑷的声音,打断了段师子正在飘飞的思绪,让他知道,眼前这位也是一位大唐王爷,而且还是一位比福王李代要有谱的多的王爷。
当即不敢怠慢,连声说道:
“回禀大都督,我家王爷说,‘他要亲自去奚族督战,哪怕以身殉国,也绝不让契丹人南下一步’。时下想来,应该已经身处于战场之上了吧。”
“什么?”
这位福王爷(这小家伙)又上战场了?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鼠非要骑大猫,好大的胆子。
其实在段师子告别李代的时候,李代还不曾前往奚族。
段师子会有如此说法,也只不过是他私心作怪,他也不想我大唐百姓无辜遭难,之所以要这样说,也只是本能的希望李瑷能够正视此事罢了。
至于李瑷会不会出兵帮助李代,同时会不会帮助奚族人赶跑契丹人,那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事实也果然不出他所料。
听他这么一说,屋内之人还真就再度大惊失色,先前还在稳稳当当坐着的人,此刻也全都站了起来。
贵人惜命,更何况是一位皇族王爷,哪有不要命的一个劲儿的往战场里面钻的道理,除非他是个白痴。
可是李代,自打他一年多前离开京都长安之后,不是在战场上战斗,就是在赶往战场的路上,如此作为,岂不就是显得有些傻吗?
如此傻的王爷,又怎不叫人觉得他另类?
“你家王爷身边有多少人马?”
“尚不足百人。”
“什么?”,“什么?”,“不足百人?”
接连两声惊呼疑问,分别从李瑷和刘静两个人的嘴里,不分先后发了出来。
在李瑷看来,若是手底下有个万八千的人马,若是要他去那边改变战局,他也一定能够做到。
只是未曾想到,那福王李代居然只有区区百人,便想要逆天行事,怎不叫他吃惊。
说他李代是蚍蜉撼树好呢,还是说他喜欢在夜香里面游泳好呢?
李瑷一时无语至极。
一同无语的还有刘静。
在他看来,李代虽然胆大,但绝对惜命。
想当初在京城小院里,李代就狡黠如狐,坑蒙拐骗,让刘静没少上他的当。
难道混了个王爷当,就变成了傻子不成?
刘静如是想着,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如此愚蠢无脑的事情,李代竟然也敢去做?
脑子被驴踢了的人,还知道先回家找个郎中看看病呢,他怎么会如此鲁莽行事?
刘静越想越糊涂,李代为何要选择用最危险的方式去处理此事,不过他对李代敢想敢当,敢作敢为的行事风格,却是满满的骄傲。
斜眼瞟了一眼站在身前的李瑷,刘静觉得要是李代站在那里就好了。
屋内寂静了片刻之后,李瑷挥手让人把段师子带下去安顿,而他的双眼,却冒出了火一般的颜色。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上天赐予我们的一个机会?”
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全部都是人精,一听就明白李瑷的话中之意。
只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他们几人能够承受得住的吗?
与同族之人争夺天下,他们尚且可以坦然面对,家里人打架嘛,那是家事,谁也说不得什么。
但是让他们引入胡人之力,哪怕是最后果真夺了这天下,那让史书后辈之人要如何评说?
背叛整个民族的事情,谁人敢为?
几人之中,也就王君廓书读的少,可是就连他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远春秋战国时候,西周治下一百零九诸侯国,星罗棋布于华夏大地,相互之间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可是在面对狄戎等外族人(后期称之为东胡)挑衅之时,便会止立刻戈,而后共同伐之。
直杀得北狄东胡南蛮等族,不敢下马放牧,不敢越雷池一步。
民族乃大义,是命之根本,岂能背叛!岂敢背叛?
李瑷的话音落下,让寂静的厅堂变得更加静寂,再无一人敢支应一声。
刘静虽然一心想要掀翻李世民的统治,但那也只是针对李世民一人而已,掀翻这大唐王朝,他想也没有想过。
所以李瑷的想法虽未明说,却也让他失望至极。
愤懑与焦躁之感,蓦然袭上心头,令他有些心烦意乱。
反正该说的话,他今天已经都说过了,至于李瑷会如何选择,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于是施施然站身来向李瑷告辞,在下人的带路下,突兀的出现在段师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