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地上的碎片后，叶柏渊来到水池旁，将水龙头打开，准备继续洗碗，祁越却不让开位置，伸手拿过碗继续清洗，待冲洗干净后，才把湿漉漉的碗递给叶柏渊。

叶柏渊瞟了他一眼，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固执两个字，顿时心中有些好笑。

正当叶柏渊想着说点什么缓解气氛时，祁越开口了。

“叶柏渊，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讨厌你？没有啊。”叶柏渊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惊讶地微微张口。

“你说谎，如果你不讨厌我，为什么会辞职不再做我的经纪人？”

祁越冲洗好最后一个碗，关了水龙头，却不把碗递给他，只低着头，双手捏紧了碗的边沿。

叶柏渊怕他又把碗打碎，主动伸手去拿，祁越却紧紧握着不松手。

“你先把碗给我，我们家这样的大碗本来就没几个，再被你打碎就真没碗盛汤了。”

祁越抿着嘴，也不动。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辞职吗？你放手我就告诉你。”

祁越拽过叶柏渊手里的抹布，三下五除二把碗擦了，然后抱在怀里，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擦完了，你说吧，它是我的碗质“质”，你先说，我确定你不是忽悠我，我再还你。”

叶柏渊磨了磨牙，这家伙真是....太幼稚了！

“那你可抱好了，摔了我就....”

“不会摔。”

叶柏渊看着祁越认真的样子，突然有些感慨，他将身体斜靠在水池边，笑了笑。

“我不讨厌你，真的，相反，我很羡慕你。”

祁越神情一愣，探究的眼神看了过来，不太明白叶柏渊的意思。

“你虽然刚出道时被抢过几个角色，但重要的、有挑战性的角色都得到了，而且你长得好，又是科班出身，演技也好。”叶柏渊的笑容带上了一点失落，继续道：“家室也好，所以你一路走来，比起大多数人，也还算顺利。”

“所以？”祁越不解。

“这么说吧，你想过不做演员吗？”

“没有，我一直以来就是为了做演员才进的娱乐圈。”

“那如果进了娱乐圈后，你才发现自己做不了演员呢？你还会继续待在娱乐圈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了吧。”

祁越皱了皱眉，做不了演员他爸肯定要把他抓回去继承家业，那将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的事？”叶柏渊这句话说完，祁越的眼神闪了闪。

叶柏渊确实很少在他面前说起自己的事，这也是祁越心里不舒服的地方。

他和叶柏渊虽然认识多年，却一直觉得两人之间有距离的原因，他永远不知道叶柏渊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所以他总是单方面的觉得，叶柏渊把他看成了摇钱树，而叶柏渊从来不解释，他就更加‘确信’。

“你也见到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我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从我有记忆，就只有奶奶一个人带着我，小时候不懂，长大渐渐就明白了，我算是一个孤儿吧。”叶柏渊语气平淡，眼神幽远。

“但我运气还不错，是在一个夏天的晚上被人丢弃在奶奶家门口，奶奶和我说，那时候她的儿子刚好在河里捕鱼被淹死了，奶奶只有一个孩子，所以当时她心灰意冷，但是因为捡到了我，觉得有了寄托，就把我当亲孙子一样养大。”

说到这里，叶柏渊看着祁越笑了笑，灯光下的他更显单薄，看得祁越心里一紧。

“你不要这样笑，这样笑...不好看。”其实他怎么样都挺好看，就是他不想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好像他会离自己很远很远。

“说起来，祁越你是讨厌我的吧？”

叶柏渊挑了挑眉，神情难得带了点调侃，让见惯平日里他专业严肃的样子祁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了啥。

“算了，不重要了。”叶柏渊拍了拍祁越的肩膀，“我奶奶家的环境你现在也看到了，我要是念个别的，可能还能帮衬家里一些，偏偏我喜欢上了艺术，所以我念了个专科就混社会去了。当初想着只要肯吃苦，摸爬滚打个几年，演技精进了，也能赚些钱，让奶奶去大城市里住，自己再继续往上念书。”

“结果，摸爬滚打几年，别说演戏了，差点连房租都交不上，更不敢跟奶奶说。好在被星光娱乐的星探看上了，让我去面试，进是进了，但说我学历不够，只能从艺人助理做起，我不愿意，就开始给我画大饼，后来看我真不愿意了，才让我去做了你的经纪人。”

所以，叶柏渊来做他的经纪人，并不是自愿的？

祁越眼神幽深，心里颇不是滋味。

“你一定不知道，虽然你非常有前途，但我还是不愿意。”叶柏渊看着屋顶的灯泡，一圈暖黄色的光晕让他觉得很怀念，说起不愉快的回忆，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当时星光娱乐许了我一个口头承诺，只要能让你打出名气，就让我出道做演员。”

还真不是自愿的啊....祁越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我信了，所以我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24小时工作，让你不断有戏拍，让你出名，为你争取好的剧和好的制作班底。”叶柏渊歪了歪头，细碎的头发柔柔地垂在耳机，暖光灯下的他，让人看上去格外柔和。

“因为每当看到你成功出演一个角色，看到你越来越被大众看见，你的粉丝群人数越来越多，我就觉得我离出道做演员不远了。”

“但是，人好像就是这样，越想得到什么，有时候就会离它越来越远。”

“星光后来不想让你出道了是吗？”祁越看着他。

“嗯，他们觉得我有做经纪人的潜质，也觉得我更适合做经纪人。”叶柏渊看着祁越笑着道。

“那你怎么想的？”话一出口，祁越就觉得自己问的多余。

还能怎么想？人肯定还是想做演员啊，不然为什么提出辞职？

“我？我现在没想法。”叶柏渊认真地答道。

“没想法为什么要辞职？！”祁越声音一沉，还说不是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