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事情结束，骆芸带着魈去量了身材，用来定制演出用的服饰，之后三人便分开了。骆芸继续去操忙跨年晚会的事情，陵里闹脾气了，黄古玄带着他的这头契约兽逛街去了，魈则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在等到排演的通知前，魈接到了成晓的一通传讯。

“明日卯时，来城西乱葬岗。”

看到传讯中提到的时间点，魈皱了皱眉：“五六点钟让我去那种地方，是有什么事？”

很快，他便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虽然说时间和地点阴间了一点，但也不是他一个人去，没什么好担忧的。

就算真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搞事情，即使他搞不定，红魈也能给它揪出来“邦邦”两下，以理服人。实在不行，还有降魔大圣在，专业对口。

红魈：嗯哼？

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时间，此时月黑风高，魈没去管什么禁飞令，直接展开双翼，朝着城西飞去。快要到达目的地时，他略微感知了一下。

嚯，这大半夜的，坟地里还挺热闹。

在他的感知中，乱葬岗里有十几道人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阴邪气息，大抵是鬼怪之类的东西。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魂灵的存在的，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完全不意外。

一群人半夜不睡觉，来这种地方体验刺激？真会玩啊。

“魈！”

魈正欲继续往前飞，忽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他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成晓。

“你刚才只差一点点，就进我布下的阵里了。”成晓冲朝自己飞来的魈招了招手，“不过进去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把你放出来就是了。”

“阵？”魈扫了不远处的乱葬岗一眼。说来奇怪，他明明感觉到了不少人的气息，却没看见人。光凭那几个小土丘，以及几棵没有叶子的树，可藏不住那么多人。

“你做了什么？”

“布了个可以吸引附近魂灵的阵，吓吓他们。”

“吓谁？”

“几个看我不爽的人。”成晓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随便，收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留影石？”魈一眼就看出了这块石头的用途。

“没错。”说着，成晓启动了留影石，一道影像出现在石头上方。

是个魈不认识的人，看上去正在忏悔。

随着影像中的人物不断变化，魈的眉宇逐渐舒展开来。

他在努力憋着笑。

留影石中的内容，按成晓的话来说，叫“把柄”，而用魈的话来讲，是“瓜”。

什么假千金把真千金干掉了，鸠占鹊巢。什么对姨娘暗生情愫，打算联合外人把老爹干掉。等等等等。

这些上流人可真会玩。

“为何要收集这种东西？”魈努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

“作为赌桌上的筹码。现在你也来了，我要么赌赢，要么，他们和我一起输。”成晓将计划全盘托出。

等到天快亮时，他会用这些把柄去与阵中的人对质。好的结果，就是他们互相忌惮，又害怕自己会乱来，便不再找自己的麻烦。而坏的结果，就是他们达成共识，要干掉自己，摧毁把柄。有魈在这里，他可以争个鱼死网破。

这些人都很精明，在做一件事前，通常都会权衡一下收获和代价。只要他表现得强硬一点，那么取得好结果的概率很大。

“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魈突然问道。

“我邀请的。估计是欺负习惯了，他们完全没有往陷阱这个方向想。当然，还有几个比较谨慎，没有被骗过来。”成晓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没事，我也不是现在才开始收集把柄的。以前意外搞到过一些，当时觉得以后可能会派上用场，现在正好用上。”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等到天边隐隐泛白，便进入了乱葬岗。

魈按照成晓的要求，在稍远些的一处掩体后躲着。成晓怕离得太近，魈会被这些人发现。

在正式与这些人见面之前，成晓已经通过替身和他们单独见过了。此刻，这些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全部阴沉着脸。

有人试图劝说其他人暂时抛却前嫌，合力应对眼前的麻烦，但是失败了。

看到事情正在朝着成晓预想的那个方向发展，魈也松了口气。不过他这口气才刚松到一半，他就察觉到那些阴邪的气息在汇聚。

附近游荡的魂灵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它们感觉很不爽，于是打算在最后时刻，给人们一点教训。魈赶到时，它们才刚刚凝聚出实体。

见到了魈，它们鬼哭狼嚎地一拥而上，但下一刻又重新砸回地面。它们一脸懵逼地望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顿了一会，一脸不信邪地继续冲了上去，结果很快又被打了回来。几次之后，这具由许多魂灵凝结出的实体轰然炸开，四处飞散的魂灵们朝着魈飞去。

“嗯？”魈像之前那样一枪砸出，枪尖却从魂灵的身体里穿过。在这一瞬间，对方也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在身上摸了摸，发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等他抬起头，视野中全都是面目狰狞的鬼魂，如浪潮一般砸下。

成晓布下的阵法除了能够吸引附近的魂灵，借用它们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还能够保护阵中人，使他们免受鬼魂的伤害。但这是他第一次布下此阵，手法还很生疏，难免会有疏漏，于是就有几只漏网之鱼穿进了魈的体内。

这几只鬼魂来到一处猩红的深渊，它们欣喜了片刻，便开始寻找魈的神魂，想要将其撕碎。

生人的神魂坚毅，一般的魂灵很难对其造成伤害，但在气头上的它们才懒得管这么多。况且它们鬼多，撕下一点点神魂碎片也是赚的。

它们在深渊中快速穿行，却怎么也找不到神魂的所在之处。而且，它们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它们早已死去，此时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这地方太诡异了，要不还是先出去和大部队汇合。

鬼魂们对视一眼，很快达成了共识。就在它们要脱离魈的身体时，却发现走不掉了。

它们被这处猩红深渊困住了。

不等它们有所动作，它们发现这里的同类越来越多了。就像是阵法的保护功能失效了一样，大家全都进来了。

太好了，这么多同类，一定能够把这个活人的神魂撕碎的。

它们有些欣喜，全然没注意到其他鬼魂的表情正从懵逼变成恐惧。

“你们想对谁的神魂出手？”

突然，一声冷哼突然响起，在深渊中回荡。赤色的巨大羽翼垂下，笼罩了所有鬼魂。伴随着弥漫开来的恐怖气息，越来越多的怨魂从渊底冲了上来。它们像是收到了某种命令，不甘而惶恐地嘶啸着，朝着众多鬼魂围去。

......

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在鬼魂的浪头拍下时，他确确实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但......好像还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真是奇怪。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鬼嚎。他转过身，看见那群鬼魂冲了回来，打算用同样的戏码再来一遍。

他打算避开时，忽然听见了什么，闭上了眼。等到再睁眼时，他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

“你们似乎很想进来？那来吧。”红魈敞开双臂，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一个都不要落下。”

凶兽的威压荡开，将所有鬼魂都定在了原地。红魈目光所及之处，鬼魂全部消失。

与此同时，魈那边的动静也传到了成晓这边。听着那令人胆颤的鬼哭狼嚎，众人也有些急了。成晓借机发挥，迅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残夜中，十几号人逃似的离开了乱葬岗。他们面色苍白，像是在这里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等到人们全部离开，这里重新恢复了冷清，却不再似以往那般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