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琉月，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啊，卿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华灵儿直呼栖霞县主全名，为李卿棠撑腰。

“她是没说话，可她那笑分明就是没看上卿鸾做的这首诗，那说明这李家大姑娘怕是对芥弥居士的这幅画有什么更好的见解，不妨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栖霞县主苏琉月看向身边的贵女们：“你们说是不是？”她不好硬刚华灵儿，还不好给一个庶出的卑贱玩意儿找点麻烦么。

周围的贵女们互相看了一眼，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想得罪。

“姐姐若是有更好的见解可以说出来，没关系的，赏画会本来就是大家一起交流的么。”李卿鸾笑着道，似乎是在解围，但却侧面认同了苏琉月的话，把李卿棠给架了起来，让她不得不发表见解。

她就不信了，李卿棠连家学都没上过的人，还能做出比她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还好的诗!

之前没能让她出丑，她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李卿棠还在想要怎么拆李卿鸾的台，结果这苏琉月就刚好给她递了个榔头。

“李卿鸾什么时候还有个姐姐？”

“是啊，没听说北安侯府还有个大小姐啊。”

“有啊，是个庶出，说是从小被送到乡下养了五年，刚回京。”

“一个乡下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解。”

“听说那大姑娘还毁了容，长得可吓人了。”

“一个没读过书的丑女竟敢嘲讽自己的妹妹，真是粗鄙不堪，北安侯怎么有这种女儿。”

“李二小姐真是可怜，有这么一个善妒的姐姐。”

女眷这边因为有有华灵儿在没人敢说话，但屏风另一侧的议论声却络绎不绝地传了过来。

华灵儿气的直接起身推翻了屏风：“让本郡主看看是哪些个长舌妇在这背后里说人坏话！”

“灵儿，不得无礼！”永嘉郡主道。

“母亲，是他们无礼在先，卿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被他们说的这般不堪，一群这样的人还敢看佛像，怕不是要被佛祖打入拔舌地狱！省的让你们再造口业！”华灵儿一番话怼的一众世家公子，面红耳赤。

“灵儿。”永嘉公主深深看了眼华灵儿，意思“你快给我住口！”

“谢灵儿姐姐为我说话，既然栖霞县主和妹妹非要听我对这幅画的见解，那我就浅显的说一说罢。”李卿棠起身走到众人面前。

李卿棠身材高挑，腰肢柔软而纤细，随便走走都摇曳风姿，她声音宛转悠扬带着江南水乡的软糯清甜，让人一听便心神荡漾。

仅凭着身姿和声音便是蒙着半张脸也让人心驰神往。

华灵儿一脸担忧地看着李卿棠，小声问道：“你行么？”

李卿棠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表情，然后从容地走到了画前。

“《地藏经》言，众生是揽众因而成，逐境而生，而众因就是色、受、想、行、识这五因，揽这五因而成的身体，逐境而生，由这种因缘境界而生出来的就叫众生。”李卿棠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所以‘观众生’说的并不是观看这世间的众生百态，这幅画描绘的也与佛教里的‘观众生’没什么关系。”

乾国虽然崇尚佛教，世家贵族为了迎合皇室的喜好也喜欢烧香拜佛，但他们多求的是姻缘官途，只求佛，却别并了解佛。

“你怎么知道这芥弥居士画的就是佛经呢？”有李卿鸾的拥趸（dun三声）者反驳。

李卿棠笑了，头上的珠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却不比她此时眼睛的明亮：“她画的若不是佛，那你们为何称她为‘画佛\u0027？”

那人自讨了个没趣，但又有其他人追问：“那你说，这幅画画的是什么。”

“不过是佛陀一梦罢了。”李卿棠道。

“呵，说了半天最后就解释为梦？”苏琉月嘲讽道：“那我还说这画的就是京城呢。”

“你若非这么认为，那也可以，画这种东西本就见仁见智，妹妹觉得这是观众生，那就是观众生，你觉得这是京城那就是京城。”李卿棠道：“凡所有相，皆属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①”

“所以区区一个佛陀一梦，也只是你自己的观点。”文信侯世子冷笑一声。

李卿棠摇了摇头：“正如诸位公子所说，我自小被送走在观中长大，是个粗鄙又没读过书的丑女，哪能想到什么佛陀一梦，只是这几个字已经被芥弥居士写在了画中，我只是一样照葫芦说出来罢了。”

“什么？”众人一听纷纷把目光投向那幅画。

“这画上并未看见任何字啊？”

“姐姐，你不要为了一点意气，胡说八道啊。”李卿鸾开口道，本来李卿棠说完这话和‘观众生’没有任何关系时，她心里是慌的，生怕她真的知道什么，没想到，她竟只编出了一个‘佛陀一梦’。

李卿棠走到桌前，用梵文写下了‘佛陀一梦’四个字，然后放到了画的旁边：“这不是很明显么？这幅画里出处处都写着这四个字。”李卿棠不喜欢在画上题字，但喜欢把字用梵文藏在画里，因为梵文写起来就很像画符，可以装饰、隐藏在任何地方。

永嘉公主闻言也从亭子里走到了画前，仔细对比了一番：“这..这真的是。”

苏琉月见状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胡乱写的。”

“现场这么多饱读诗书的公子们，难道连个识梵文的都没有？”李卿棠露出惊讶的表情，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刚刚他们那般诋毁李卿棠，自然不想承认他们不如李卿棠，但他们的确没有一个认识梵文的。

华灵儿看到李卿棠把那群公子哥怼的哑口无言，笑着来到画前：“卿棠，你快给我指指哪写的呢？”

李卿棠细细把话里每一处写有梵文的地方都指了出来，并结合画面解释了意思。

所有人都被李卿棠的讲解所吸引，不自觉地越凑越近，眼神和思绪都随着李卿棠的话语和玉手指的方向而走。

一番讲解下来，所有人心悦诚服。

“我竟不知这画中还藏了这般深意。”永嘉公主听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拉过李卿棠的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精通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