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的刘家正堂，剩余不多的武林人士面面相觑，本是过来见证刘家家主金盆洗手的大喜事，此刻屋内却趴满尸体，正主也没了踪影。

众人多少要点脸，向一脸哀色的刘正风发妻安慰几句便一一告辞，由刘正风的徒弟向大年捂着肩膀血流不止的伤口送到门外。

华山派弟子都没走，一是石天答应了刘正风护他家人的承诺；二是他们和师父岳不群约好了在此汇合。

石天走到门外，看到之前被他安排着看大门的陆大有和梁发正对着武林人士的背影疑惑挠头，便让他们进入屋内保护刘家女人和小孩。

等两位师弟走进屋内，他使出瞬步，人影顿时从门口消失，出现在旁边一处大树上。

正准备蹑手蹑脚撅屁股爬下树的岳不群瞳孔猛地一缩，看到刚才还在数十米外的大弟子忽然出现在了眼前，行动堪比鬼魅，这绝不是轻功能解释的。

“阁下是？”

岳不群强行镇定，沉声问道，他刚才偷看的时候就发现了石天的不对劲，不仅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更是一招华山剑法都不会使，定然不可能是他的坑货徒弟。

传闻江湖中有神秘的易容术，只需将活人面皮硬生生撕下来，便可取代其人，不知道大徒弟现在是何种下场了……

“好巧啊，岳老师，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石天呵呵笑道，“虽然解释起来很麻烦，不过你好像已经有些猜测了，没错，我的确不是令狐冲。不过嘛，我其实又是令狐冲……”

岳不群的cpu好悬没给干冒烟，实在是想不明白石天在说什么胡话。

“这么说吧，你可以理解为前世因果。”石天想了想，说道，“这具身体还是令狐冲，只不过几日之前，我回想起了前世之事，只记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早已投胎，拜入华山门下，长到了如今年岁。”

岳不群骤然听到这种借口，自然惊骇不已，眼中警惕之色大增，沉吟道：“阁下如此说法，怕是不能打消岳某怀疑。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还请阁下再明示些。”

“君子剑”岳不群向来给人儒士的印象，说起话来文绉绉，冒出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十分正常。不过江湖武林以“瞅你咋地”份子为主，动不动就砍得血花纷飞，所以这个称号有几分是敬重，有几分是调侃，全看他人心思。

或许，这也是岳不群努力多年，依旧觉得不够，哪怕切了只因也要攀上权力巅峰的原因——一直被人调侃，怒气叠满了。

石天没想过在岳不群面前伪装成令狐冲，难度太大，而且他不习惯有人在上面一边说教一边管制，索性就摊开来讲个明白！

当然，以岳不群的见识，受制于时代，无法理解他真正的来处，便假托前世今生的说辞，简单易懂。

“说是前世，其实已经算是前朝。”石天扶着树干，讲起了“故事”，“约莫前宋哲宗元佑六年，无锡城外杏子林，江湖第一帮派丐帮在那里召开大会……”

反正嵩山派已经被打跑，左右无事，只等刘正风和曲洋躲完风头再回来，石天便给岳不群说了一段《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的故事，其中涉及武学秘籍、儿女情长等众多吸睛元素，听得岳不群时而两眼放光、时而皱眉叹息。

到了日头偏西，石天才大略讲完整个故事。

“想不到我华山派竟有如此渊源！”岳不群听完石天的讲述，想到现在华山几门功法听起来很像当年全真教残招，且华山内功和全真内功都讲究“坐卧行走皆能练功、心情大起大落功力退步”，再想到他的夫人宁中则有一套“玉女剑十九式”，不难联想华山和全真的关系。

“后人不肖啊……”长叹一声后，岳不群仿佛回神般向石天行了一礼，恭敬道，“前辈对前朝往事如此清晰，想必也是当时武林中响当当的大人物。请受岳不群一拜，多谢前辈将本派来历溯源告知。”

“哪里哪里，我的功夫在前朝算不得顶尖。”石天指的是自己的“厨门功夫”，“只不过我没想到才过了几百年，江湖上的平均水平已经降低到这样的水准。”

岳不群一阵惭愧道：“前辈说得是，各门各派敝帚自珍，外加兵荒马乱，传承多有遗失，今时不如古人多矣。岳某在此替当今武林向前辈赔罪了。”

石天玩味地看看他，说道：“不必如此，虽说我记得前朝之事，但究其本质，如今的我不过是华山派一位普通的行走弟子，就连本门剑法都被前世记忆冲淡，忘得一干二净，说不得还要岳老师抽空帮我补习一番，我身为华山门人，岂能不通华山技艺。”

岳不群眼睛微亮，摸了摸自己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攒出的几根胡子，慨然道：“此小事尔，前辈看得上华山这点家底，乃是华山的荣幸。日后前辈行走江湖，使出前世功夫，旁人只当是华山秘传，到那时，前辈是替华山扬名，岳某还需再谢前辈一番。”

“前世功夫嘛。”石天拉长了声音，岳不群面上不动声色，实则眼中的光芒更强了几分，“你说的可是这招？”

第一号破道，冲！

一股无形的灵子团射出，将树上一根碗口大的枝杈打断，“扑簌簌”掉了下去。

岳不群近距离看得分明，无形无质，无声无息，这必然是刚才故事中的大理段家绝学“一阳指”！

“前辈神功！不知此功可有名称？”岳不群摆出一副“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秘密，只是单纯讨论学术问题”的样子问道。

“此乃‘商阳剑’。”石天临场给破道套了个“六脉神剑”的皮，还煞有介事地介绍道，“大理开国皇帝段思平自创三门绝学，其一枯荣禅功，乃是内功；其二一阳指，乃是指法；其三六脉神剑，被评为当世第一剑法。此剑法份为六式，其中一式名为‘商阳剑’。”

随着石天的讲述，岳不群再怎么强行镇定，脸色随着激动的情绪渐渐发红。

就像把鸡腿放在修勾面前，再怎么忍住不吃，口水依旧会不自觉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