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时嬿婉之我为帝母
作者:无敌小橘子 | 分类:古言 | 字数:4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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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海兰离宫
慈宁宫内,一派安静,宫人们都不敢打扰。
愉妃海兰捆的结结实实扔在偏殿,皇上与太后在正殿商量着她的去处。
太后咂摸了一口水烟,听着皇帝的愤慨,半晌才道:“皇帝是要废了愉妃,赶她出宫?皇宫里有的是冷宫,何必多此一举?”
皇上也想起了当年的太后就有废妃回宫的经历,当下也是一凛,接着道:“永琪渐渐大了,诸皇子属他出挑。永璜不成器,永珹出嗣,永璇又伤了腿,当下若是永琪再有一个有罪的生母,那朕真是无人可用了。”
太后也是想到了永琪,有些可惜,“永琪那孩子的确出色,哀家也疼的很,不过除了他,还有永瑢,只是终究及不上永琪。只是皇帝你查清楚了?愉妃当真如此不堪?”
皇上面上冷若寒霜,语气也如利剑般锋利,“皇额娘有所不知,当初永璇坠马,就有愉妃的手笔,便是璟兕,也逃不开她的算计。”
太后惊道:“永璇坠马?此话从何谈起?”
皇上语气更加森然,“皇额娘可还记得朕身边有个叫茂倩的宫女?当初朕将她赐给了御前侍卫凌云彻,谁知他毫不珍惜,宁愿在宫中当值也不愿意回家陪茂倩。要说茂倩无论是身份、容貌、谈吐等等,配他个侍卫绰绰有余,谁知他竟如此糟蹋。茂倩心怀不忿,经常怨怼,怀疑凌云彻心中是否另有他人,直到有一天,茂倩慌慌张张拿了张马鞍来见朕。”
太后奇道:“莫非这马鞍有所不妥,乃是永璇坠马的原因所在?”
皇上点头,“正是,这马鞍中藏有银针,所以才会引得马发狂,将永璇摔下马来。朕叫李玉和凌云彻去查此事,谁知竟被他瞒了下来。”
越说越气,更带着不可抑制的熊熊怒火。
太后心里有些揣测,说出来却怕伤了皇帝的心,只说道:“皇帝按捺不发,还依旧将凌云彻留在身边,是有别的想法吧。”
皇上稍稍冷静了些,闻言道:“是,朕总得知道他心底究竟是向着谁办事?”
太后不再追问凌云彻,转而问起海兰的处置,“皇帝要顾及永琪的颜面,这很不错。只是按照皇帝所说,她以与皇后交好为由,背地里狐假虎威做了不少事儿。可哀家冷眼瞧着,她似乎对皇后是真心啊。”
皇上冷笑:“从前地位低微,需要攀附皇后才能过得好,后来生了永琪,皇后又无子,那时两人之间或许是真的融洽,可皇后毕竟生了永璂,永琪便要落在后面,不怕她心里不怨怼。”
太后道:“那终究是皇帝的揣测,我听闻愉妃时时教导永琪不要忘记做臣子的本分,这不是她本分之故吗?”
皇上讥讽道:“若是心里真正臣服,又何必时时宣之于口,正是因为说的多了,更表明她心虚。”
太后不说话了,皇上此举分明是已经疑心了愉妃,所以觉得她往日种种皆是别有用心罢了。
皇上有些怅然,难得在太后面前显露真实的情绪,“若不是顾及这永琪,只怕朕早就杀了她这个毒妇。只是永琪如此优秀,若是将来有一天能荣登大宝,难免会对愉妃心存怜惜,一旦心存怜惜,就会联想到当日之事。朕...还得留着与他转圜的余地。”
太后默然,这何尝不是皇上的内心之言。譬如他的生母李金桂,无论先帝如何嫌弃,皇上心里总是牵挂的。想起生母受的冷待,难免会心生怨愤。若是愉妃因争宠斗气而死,将来永琪未尝不会清算。
想到此处,太后不禁感慨,“这愉妃,实实在在生了个好儿子。”
皇上也是心头坠坠,“这么好的儿子,偏偏是她所生。好在是永琪从小是皇后养大,后来又去了阿哥所,没有沾上生母的阴毒心性。”
既然皇上已经定性了,太后也不再劝,“既然皇上不欲处置了愉妃,又不想在宫里见到她,可有想好去处?”
皇上一时无言,忽的问道:“皇额娘觉得何处清净?”
太后略一思索,便道:“哀家近几日总是觉得心慌,想来是礼佛之心不诚,不若我去一趟五台山朝山礼佛,待一段儿时间。我看愉妃挺会伺候人的,便叫她一道随侍吧。也许那里的道场更加威严大气、令人生敬,会叫人生出出家的念头呢。只是后妃出家实属不该,但能有所进益,一心为我大清祈福,我也乐得成全。”
皇上笑得情真意切,“如此,那便请皇额娘费心了。若是一心为大清为皇后祈福,朕也不好勉强让她回宫,就成全了她一片心意吧。”
从慈宁宫出去,皇上笑容不减,只是在看到凌云彻时,眼里闪过一道寒芒,速度之快,谁也没有察觉到。
回了养心殿,一众钦天监的大小官员正跪地不起,一见皇上来了,纷纷连呼饶命。
皇上厌烦的叫李玉制止了他们,只唤了监正进来。
监正诚惶诚恐,皇上只是道:“自皇后有孕起,你就一直说皇后这胎是祥瑞之胎,如今生产如此不顺,带累的皇后与阿哥至今尚在危险之中,这就是你说的祥瑞?”
监正连连磕头求饶,“皇上,微臣所言绝不敢胡说,祥瑞之胎乃是上苍注定,如今...如今必是有所妨碍。微臣斗胆,不知皇后娘娘生辰几何?是否与龙胎相克?”
皇上怒不可遏,“你好大的胆子,也敢算皇后的八字?”
监正吓得不敢抬头,连连求饶不敢再问:“皇上明鉴,今年乃是乙亥年,生肖为猪,若是皇后娘娘生肖为犬,则是两厢对冲,以长者胜。且龙胎属阳,若是能在日中时分出生,便会应了天象,反之则为不祥。”
皇上脸色几多变换,最终化为一腔怒气,全部发泄在了监正身上,“一派胡言,空领俸禄。便是有所妨碍,也是你们不及早防范之故,如今皇后凤体有碍,皇子羸弱,皆是你们学艺不精,简直罪该万死。来人,将这几个忝居职位、不谋政事之人拖出去,杖责二十,永不录用。”
皇上拂袖离去,只觉得胸中有团怒火无处发泄,兜兜转转,竟是又来到了翊坤宫门口。
屋外寒风阵阵,屋内温暖如春,皇上拂了身上的落雪,小心的去探看虚弱的永璟和如懿。
如懿此时已经醒了,正靠在榻上喝药,见皇上来了,只是点了点头。
皇上没有计较,随即接过药碗亲自喂她。
如懿勾起一抹笑意,“皇上怎么来了?说起来好几天不曾见过海兰了,也不知她怎么没来。”
见一醒来如懿就问海兰,皇上的那一点子温情瞬间凉了,“你生产的凶险,自当好生将养,我不叫那些嫔妃来扰你清净。至于愉妃,她去为你祈福了,期盼你与永璟,能够健康平安。”
如懿感动非常,不由得道:“这满宫里,也只有海兰对我如此真心。等臣妾出了月子,必要好好去看看她。”
皇上已然不悦,一碗汤药还未喝完便放在了一边,“皇后与愉妃如此交好?刚一脱险就惦记着她了?”
如懿不知道皇上的气是从哪儿来的,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嘛。不过她也察觉到皇上不喜海兰了,还是先不提的好。
“只是听皇上说她为我和永璟祈福,觉得感念罢了。皇上来的匆忙,可有看过永璟?”
皇上见如懿一脸苍白,到底还是忍耐着没发作,“看过了,还是那样虚弱。太医说了,其实永璟胎里养的好,不比其他阿哥瘦弱,只是憋久了,才会鼻息不通,要格外精心养着。你且放心修养,足足坐上两个月的月子,将身体养好再说。永璂我送到了令妃宫里,至于协理宫事,便交给了纯贵妃,她资历老,底下人也服她。”
如懿听得也是揪心,且并不在乎大权旁落,只是,“那臣妾就听皇上安排,只是永璂为何不是在太后身边,反而在令妃宫里。”
皇上道:“永璂与永瑆相差不大,就让令妃一起照顾便是,至于太后,她感念于中宫不安稳,频频出事,便打算去五台山潜心礼佛,为我大清祈福。”
如懿听着不知如何是好,太后有几分真心不知道,总之是为了皇嗣平安。
皇上又交代了几句,到底是没有把天象之事说出口。钦天监不知皇后的生辰八字,他可是清楚的很。
如此,等如懿出了双月子,合宫请安的时候,众人才得知海兰与太后一道去了五台山的事儿。
如懿也是惊疑万分,却不能在众妃面前露出来。
当下叫人散了,独独留下了嬿婉。
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如懿便直接开口,“本宫听说,当日生产之时你与愉妃产生了争执?”
嬿婉轻蹙眉头,点了点头,“愉妃姐姐也不知怎么了,那天非要诬告臣妾妨害皇后娘娘生产,此事容佩也在,娘娘也可以问她。”
如懿看也不看容佩,显见是早已问过了的。只是海兰离宫这事儿蹊跷,再是要祈福,也不可能不与她商量的,这其中必有隐情。
“容佩早已告诉过我,“愉妃的确有不妥,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皇上也训斥过了。只是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离宫,谁也不知道?”
嬿婉摇了摇头,“臣妾也不知道,那日臣妾本就心里别扭,过后更是不愿去关心愉妃姐姐如何了。后来皇上将十二阿哥和永瑆放在一块儿,臣妾就更没有精力去管了。”
如懿忍了又忍,还是直言道:“那天在偏殿,皇上究竟问了些什么?”
嬿婉道:“皇后娘娘是想知道皇上为何震怒吧?只是这个理由说不出口,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五阿哥面上不好看。”
如懿道:“你尽管直言,本宫宫里漏不出去一句话。”
嬿婉咬着唇,似乎有些纠结,末了还是道:“罢了,总归娘娘想知道,将来总会知道,不若臣妾告诉了您。当日愉妃先是违抗皇命强行冲进了产房,接着诬告臣妾意图不轨。可皇上查的清楚,真正有不轨之心的是愉妃。皇上认为她内心藏奸,是一心想破坏娘娘的生产和臣妾的名誉,所以一怒之下才会禁足。”
如懿道:“愉妃与我一向交好,必是焦急才会闯进产房,你没同皇上言明吗?”
嬿婉道:“自然是言明了的,只是皇上不信啊。就算是臣妾求情,皇上也只是愤怒。就是不知道其中是否有隐情,也许皇上还知道了别的事呢?”
如懿心内惶惑,“什么事?”
嬿婉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嘉贵妃什么的,臣妾没听清,也不敢听清。”
如懿听完,怔怔楞楞许久不能回神,刹那间看见嬿婉那张平静如水的面孔,突然脱口而出,“实际上你也是乐见其成的吧?”
嬿婉点头,也无谓再装了,“其实娘娘心知肚明,又何必要我说呢?娘娘曾经最是向往平凡夫妻的人间烟火气,殊不知那也是臣妾向往呢?好不容易攒了多年的钱,求了一个好去处,谁知希望一朝被毁,毁了的那人还毫无歉意,处处作对。臣妾想,除了圣人,只怕谁也无法原谅吧。”
如懿内心震撼,“你...你竟真的如此恨她?”
嬿婉起身告辞,“其实有什么恨不恨的呢?无非是你来我往罢了。”说着嬿婉突然靠近,用只有如懿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也许是报应呢?”
说罢嬿婉一径离去,只留下如懿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