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时嬿婉之我为帝母
作者:无敌小橘子 | 分类:古言 | 字数:4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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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纯妃醒悟
嬿婉带着春婵往纯贵妃宫里去,春婵不由得后怕。
“小主,您且看皇后身边的容佩,怎的那样吓人?”
嬿婉微笑道:“主子身边的大宫女不是人人都做得的,且看你,有些时候我不方便说的不方便做的,不都是你代劳了吗?”
春婵点了点头,“可是六宫之中,却是没有一个这样跋扈的。”
嬿婉道:“皇后之所以看重容佩,不过存着容佩能发泄她心中怨气的想法,我总算知道为何如此总是觉得如此怪异了。”
春婵疑惑,“小主觉得什么怪异?”
嬿婉只是笑笑,“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心思罢了。”
她就说刚刚看着容佩强行给嘉贵妃穿耳为何心里不痛快了,明明是女主出气的名场面,正应该同仇敌忾的。
可是除了海兰,其他宫妃好像也只有惊吓没有高兴的。
仔细想想,应该还是跌份儿了。一个皇后亲自动手,容佩说话那样刻薄,不免令其他嫔妃齿寒。
万一自己什么时候不恭敬,只怕也是如此一般羞辱。
这事儿但凡是如懿压着别人来做,效果绝对不一样。比如说是海兰来做这些事,说这些话,那么六宫同样能被震慑到。且如懿一双手干干净净,片叶不沾,更加其他妃嫔畏惧。
如今如懿叫容佩动手,无异于她亲自上阵。痛快是痛快了,难免叫人觉得落了下乘。
且看她的姑母,身边总是养着几个“打手”,要办什么事儿了,不是吩咐这个,就是吩咐那个。
这才叫上位者,只管发号施令就是了。
这样亲自动手的,以前也有一个,雍正爷的齐妃,实名制下毒的那位。
甩开思绪,嬿婉追上了纯贵妃。只是她并未回宫,而是去了阿哥所。
纯贵妃走进永璋住过的地方,一一抚摸过去,就犹如孩子还活着一样。
半晌过去,她像是才发现了嬿婉。
“令妃?你来做什么?”
嬿婉见她回神了,便抬脚进了房间。“我看你在皇后娘娘宫里就有些不好,特意来看看你。”
纯贵妃不禁赧然,“咱们从前好像并无交情。”不仅没有,自己还将对方赶出了钟粹宫,她是来羞辱自己的?
见着纯贵妃怀疑戒备的眼神,嬿婉只是微笑,“坐着说话吧,我看你也累了。”
纯贵妃不明所以,却顺着这话缓缓坐下。如今以她的身体,确实撑不住太久。
嬿婉不说话,纯贵妃先熬不住了,“你若是想说当年之事,我也只能说天象如此,你怪不着我。”
嬿婉看向她,轻声道:“是天象如此,还是人心如此啊?”
纯贵妃一惊,“你不要信口雌黄,说些子虚乌有的事。”
嬿婉点头,“天象一说本就飘渺,更何况八字呢,以此为武器攻讦他人,又不是第一次用了。”
纯贵妃无力,嬿婉如今年轻貌美,不比自己有前程吗?若是她想报复,自己恐怕也无能为力。
“你想怎样?”
嬿婉笑了:“我不想怎样,只是见不得你的做了人家的踏脚石?”
纯贵妃虚起眼,“你说什么?”
嬿婉看着她,眼神纯净,似乎在昭示着自己毫无私心,“纯贵妃,我且问你,我当初老老实实在你宫里,你为何要赶我走?”
这么久远的记忆,纯贵妃还真记不得了,只隐约知道对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来嬿婉果真承宠,就更加落实了她心中的想法。
想到这里,不免冷下眼神,“还能为什么?本宫宫里,绝容不下攀龙附凤之人。”
嬿婉道:“是吗?究竟是娘娘您自己这样想呢,还是有人告诉你的呢?”
纯贵妃实在疑惑,却认真想了想,似乎是愉妃告诉她的,说是和嘉贵妃看见了嬿婉单独与皇上说话,且神情羞涩,显然存了心思的。
见纯贵妃还在回想,嬿婉道:“我记得当初您明明夸我伺候的好,连皇上也说这个宫女不错,就是说话欠妥,需要调教。接着我伺候大阿哥上下学,途中也遇过一次皇上,请了个安。只是当时我不明白,为何皇上看见我,总像是透过我看另一个人,还不等我想明白,就被打发去花房了。”
纯贵妃惊骇,脑子里不断回想当日之事。是啊,自己好像确实未曾亲眼见过,可是海兰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啊,这是怎么回事?
嬿婉见此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是愉妃,她见我长得像如今的皇后,怕皇上看见了我移情,忘了当初的娴妃身在冷宫,所以找机会打发了我。她多聪明啊,这事儿她可没沾一点儿手。”
这话一出,纯贵妃不免想到了端慧太子永琏之死,海兰也是一般说辞,她说“东西是纯妃姐姐你换的,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自己糊涂啊,这可不是第一次上当了。
嬿婉继续引着纯贵妃回忆,声音轻的犹如鬼魅低语,“还有永璋,纯贵妃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纯贵妃惊怒之下不免气血上涌,“令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嬿婉似是不忍,又似是害怕,纠结一番过后才说:“纯贵妃您可是还有孩子呢,我若是瞒着不说,只怕你损伤更甚。”
纯贵妃终究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目呲欲裂,狠狠瞪着嬿婉,“你直说。”
嬿婉这才幽幽道:“其实其中复杂牵扯,真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不过事关重大,我还是拣着重要的说罢。纯贵妃可知永璋为何被皇上忌惮进而厌弃?因为在孝贤皇后的丧仪上,永璋不仅不够伤心,反而处处争先,欲与大阿哥比个高低。可这只是两个孩子争气而已,还不至于令皇上忌惮。真正要了命的,是有人携着稚子,故作天真的在皇上面前提起,说永璋暗地里念叨着明神宗册立太子之典故。”
见纯贵妃一脸懵懂,嬿婉解释道:“明神宗册立太子之时,纠结于长子与第三子,这是国本之争。那稚子又说永璋自比明神宗第三子,您说说,这是何诛心之言?”
纯贵妃大拗,悲痛不能自已,“是谁?究竟是谁?”
嬿婉轻轻道:“您且想想,是谁在皇上发怒时,说自己也是一般学了大哥三哥才没哭的?”
纯贵妃眼睛蓦地睁大,“五阿哥,是他?”
嬿婉道:“若您不知道是谁害人,只管看是谁最后得利便知,难道皇上不是听见这话后勃然大怒吗?一句话废了永璋和大阿哥即位的可能,当真是好算计啊。”
纯贵妃还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我与愉妃一直交好,从未有过龃龉。”
嬿婉讽刺一笑,“那也只是您自己觉得交好罢了,替人做了多少次马前卒,您自己知道吗?更何况您那时只顾着伤心,怎么就不想想,满宫里都在忙着孝贤皇后的丧仪,怎么就单单是她被太后罚抄经文呢?您不觉得奇怪吗?”
纯贵妃已然是信了大半儿了,“真是她?真是她!”
末了,纯贵妃恨恨道:“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你一向与她不和,殊不知是你胡乱攀扯?”
嬿婉叹了口气,“是不是攀扯,您心知肚明。其实很多事都有迹可循,只是您自认为交好,从不肯往那方面想罢了。若是我真有心报复,皇后落水那晚便可以治你们一个失职之罪了。”
纯贵妃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你…你究竟知道多少?”
嬿婉站起身来,幽幽的看着窗外,“我知道的不少,倒是您,您想知道些什么?我都告诉您。”
纯贵妃摇着头,万万不肯相信,“不会的,她们不会害我的,不会害我的。”
只是说着说着说着,自己都不信,“为何?她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不曾有过害人之心呐?”
嬿婉唏嘘道:“是啊,你从来不曾害过她们,可是你想做皇后啊,当初孝贤皇后薨逝,太后可是属意你做皇后的。”
纯贵妃泪流满面,“可那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呀,当时我儿女双全,位分又高、资历又老,还有太后的举荐,我为何不能存有心思了?”
说到这里,不免一怔,心虚的看向嬿婉。
嬿婉却是很坦然,“你说得对,就算是我们自己,为何不能有那心思了?先不说我有没有攀龙附凤之心,也不说你有没有为后之意。且看当时,是皇上先与我说话的;且看你,是太后力举的。我们为何不能起心思了,是我们不配吗?什么叫做不该有的心思?都是皇上的女人,什么样的心思才是不应该?”
声声质问,叫纯贵妃一句也答不上来。
心中不免涌起强烈的不甘和委屈,半晌才道:“你也知道了?当初她也说你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其实那时我忌惮你,过后细细想来却觉得对不住你。你是宫女,本就是皇上的女人,就是存了攀龙附凤之心又如何?哪里不配了,哪里不该有了?”
越说越是委屈愤怒,纯贵妃双眼充血,竟是想要摧毁一切以平息怒气。
嬿婉静静地看着不出声,等着她平静下来。
良久,纯贵妃才道:“你是怎么知道五阿哥和皇上说了什么的?”
嬿婉柔柔一笑:“娘娘莫不是忘了大阿哥,他也是一般遭了训斥的,只是还好,皇上终究顾念着孝贤皇后。后来大阿哥百思不得其解,便想尽了办法去查,最终从皇上身边的尽忠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我照顾过大阿哥,又是孝贤皇后留下的人,他便诚惶诚恐的来找我,求我庇佑。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拿着孝贤皇后的遗物祈求皇上网开一面。你看后来皇上不就是只训斥了一番吗?不过永璋年轻,身体健硕,怎么就气急攻心,继而离世了,纯贵妃啊,你的糊涂,可害了你的孩子啊。”
孩子二字犹如利剑,生生剖开了纯贵妃心里的隐痛。
她闭上眼,眼泪却关不住,瞬间泪流满面。
“可是…可是如今她背靠皇后,我已是动她不得了。”
嬿婉面上一派纯良,闻言稍稍惊讶,“是吗?吃一堑长一智,愉妃她…从没脏过自己的手呢。”
纯贵妃一顿,像是被打中了一般,呆呆愣愣不知反应了。
嬿婉起身告辞,“其实后宫之中,怎么可能事事说的清楚明白,只要能够保全自己已是万幸了。我说这些,原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求个心安罢了。原来你我同病相怜,一样是汉军旗出身,一样被人瞧不起。唉…纯贵妃姐姐,你从此多留个心眼儿吧,不要再给无谓的人做筏子了。我出来了够久了,也该回去了,不然被人抓住错处,我也落不着好呢。你好生珍重,好好保护你…仅剩的孩子们。”
嬿婉说完,毫不留恋的走了。徒留纯贵妃一人,默默待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