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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人心上行

作者:晓梦寒星 | 分类:古言 | 字数:42.7万

第46章 新愁常续旧愁生

书名:离人心上行 作者:晓梦寒星 字数:4388 更新时间:2024-11-16 12:42:44

张太医找来丝带,先紧紧的扎在清漓左臂的上面,然后准备好真线,还有高度白酒。

他要拔瓷片了,看了看清漓苍白的脸,他说道:“太子妃,我要开始了。”

清漓点了点头,南衍行忽然脱了鞋子上了床,坐在清漓身后,抱着清漓的上半身,伸出他的大手轻轻遮住了岳清漓的双眼。被他抱在怀里,清漓的身子微微一颤,意识到他的想法,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张太医屏气凝神,用布垫在瓷片上,嗖的一下用力拔出了瓷片。尽管他扎住了上臂,血还是噗的一下喷出来。清漓只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手腕流淌,随即疼痛袭来,她不禁用她的右手紧紧的抓住了南衍行的衣袖。

张太医把高度白酒洒在了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棉布擦去殷红的鲜血。他沉着冷静,拿起针线,一针扎在清漓伤口一侧的皮肉上,疼得清漓身子打颤,又一针扎透另一侧的皮肉,疼得清漓直冒冷汗。

缝了一针,张太医再次拿出棉布擦去鲜血。接着又是一针,他就这样缝一针擦去鲜血,再缝一针,一直缝了七针。缝好了,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不禁暗暗佩服这太子妃,竟然一声都没有叫。到底是女儿家,手臂留下疤痕多难看,所以他缝的非常仔细,尽量减少疤痕的生成。

他解开扎在清漓上臂的丝带,因为勒得过紧加上失血,清漓的胳膊都有点凉了。张太医又在伤口上撒上三七粉,小心的包扎好伤口。

南衍行见张太医包好了伤口,这才拿下捂住清漓眼睛的那只手。他不知道张太医缝了多久,他只知道他捂着清漓眼睛的那只手都累得发酸。怀中人的颤抖他清晰的感觉得到,他好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计较那么多?若不是我吃醋发脾气,清漓何苦受这样的折磨?

“殿下!”张太医站起来施礼道“太子妃的伤口很深,这一段时间一定不可以碰水,稍后我再开点口服的药,消炎止痛的,还有我刚才摸娘娘的脉象,她这身体虚的很,今天又失了血,得好好调理一下。”

“好,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吩咐道玄,有劳了。”南衍行轻轻下了床,把清漓放好,她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浸湿,南衍行胸前的衣服也被她的汗打湿,她刚才该有多痛?他又心疼又生气,他生自己的气。气得他无处发泄,于是急匆匆的走了。

清漓看到他气呼呼的跑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反而轻松了很多,缝合伤口的时候确实很痛,但是她却有种解脱的感觉,疼吗?疼说明我还活着!

南衍行一口气冲到雅轩的庭院,对着梧桐树不停的踢打,顾不得自己的手上已经红肿破皮,这点疼痛他觉得不及清漓的十分之一。好一会他发泄完了,转身的时候,眼睛瞄到了亭子里的花。他狐疑的走过去,夜色中茉莉花的芬芳溢满整个凉亭,栀子花也开的正艳,甚至菊花也含苞待放。

他不禁愣了,那天他把花都给拔了,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多?这是谁做的?他叫来玄机,玄机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太子妃。”

南衍行的胸口一阵发闷,他望着这些花出神,玄机见此开口说:“殿下,我不知道你和太子妃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见那晚娘娘亲手把这些花种好,我想她的心中是有您的……”

南衍行伸出手,抚摸着茉莉花的花叶,想起清漓说我不喜欢白色的花,可她分明把这些花照顾的这么好,看到我给她种花,她内心明明是开心的,却偏偏故意来气我?那么她和老六之间会不会也是我误会了什么?可是我明明就看见她们,他不禁握紧拳头,算了,不管他们如何,从此不再想了。

此刻无极殿外,和永安宫之间的树林里,有两个人影攒动。弯腰曲背低声下气的正是无极殿的小宫女李心恬,她本就是皇后派来的,此刻正跟若兰汇报无极殿的新动向。

“什么?”若兰听来大喜:“你说的都是真的?太子殿下对她动手了?”

“肯定是呢,奴婢亲眼见到太子妃的脖子上面乌青一片。就在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两人推搡太子妃跌倒还受了伤,流了好多血。”想起腊梅刚才端着满是鲜血的盆子,她还心有余悸呢。

“哦?”若兰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道:“难道太子殿下对她失去兴趣了?”

心恬点着头说道:“定是的,刚才殿下又把太子妃一个人扔在屋子里,全然不似之前那样天天粘在一起。”

哈哈哈!若兰的心中不由得狂笑不止。岳清漓呀岳清漓,你也就这么两下子,都说花无百日红,可是你的花期也太短了点。

南衍行平复好心情,回到了寝室,推开门,就看到腊梅正在用毛巾给清漓擦脸。他走过去对腊梅说道:“我来吧。”

腊梅答应道:“哦!”猛然醒悟,惊叫道“啊?”手里拿着毛巾呆在当场,南衍行已经从她手里拿走了毛巾,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丫人怎么呆头呆脑的,于是瞪了她一眼,吓得腊梅干净退出了房间。

第46章 新愁常续旧愁生

呼,悄悄出了一口气,探头探脑的偷看,看到南衍行正在细致地给岳清漓擦脸,腊梅不由得开心的笑了。她想着看起来殿下还是很在乎主子的,我还是去给主子端药吧。

清漓正闭着眼睛迷糊着,就感觉有人拿着毛巾死劲搓她的脸,她不禁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认真拿着毛巾给她搓脸的南衍行,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让清漓有点意外。昨天掐住自己脖子的是他,刚刚推开我的也是他,贵为太子如今又跑过来亲自给我擦脸?唉,传言他性子暴虐果然不假啊,清漓只觉得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再次闭上眼睛。

看到清漓睁眼看他,南衍行有点尴尬,手也不知道放哪,忽然瞥见刚才被他擦的地方已经红了,这才惊觉他的力度有点大,干脆放下了毛巾。

这个时候腊梅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他赶紧站起来,接过托盘吩咐腊梅:“我来,你下去吧。”

腊梅答应着,偷笑的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南衍行端着药碗,看了一下清漓,见她依然闭着眼睛,悄悄把右手食指伸到嘴边,用力咬了一口,对着药碗滴了一滴他的鲜血。他知道暂时他没办法给清漓施法,但是他的血可以帮助清漓的伤口尽快恢复。

做完之后他才坐到床边,轻声唤道:“清漓,喝药了。”

岳清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他端着碗,一脸的柔和,瞬间以为自己又梦到了师父,不禁眼眶湿润。

南衍行看到清漓的泪眼,以为她是伤口疼,于是盛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嘴里安慰道:“快把药喝了,喝了就不疼了。”

清漓乖乖张开嘴,苦涩的药立时让她清醒过来,哪里有什么师父?眼前人还是那个阴晴不定的南衍行。

这药好苦,苦得清漓的小脸邹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喝完了这碗药,冷不防嘴里被南衍行塞进一颗话梅,酸酸甜甜的话梅瞬间化解了嘴里的苦味。含着话梅,清漓不禁愣神了,每次她生病吃药的时候,师父也会给她吃一颗话梅。一样酸酸甜甜的味道,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容颜,只是他却不是那个他!清漓心下憋闷干脆闭上眼睛,嘴里呢喃着:“不想见到你。”

她的不想看他,或者说不敢看他,是因为此刻温柔的南衍行,看起来与师父无异。

南衍行听得分明,以为她在怪自己害她受伤,不觉低下头,自责的情绪再次涌上心来。

这一夜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陪着她,他不敢上床,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天要亮了,他才起身离开。

当清漓醒来的时候,发现总是灰暗的屋子阳光明媚,窗帘拉开帷幕,窗子开着,窗前的方桌上放着两盆开得正艳的菊花,一盆是白色的,一盆是粉色的,她才坐起身子,腊梅已经推门进来了。

腊梅看到清漓醒来了,很开心:“主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清漓举起缠着纱布的手腕,刚想动一下手,皮肉撕扯的疼痛袭来,她不禁邹了下眉头,对腊梅说:“还好了,我还受得住。”

腊梅心疼不已,叨叨个没完:“好什么好?昨天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她伺候清漓穿上衣服,忽然指着那两盆花说道:“主子你看,太子殿下亲自捧来的花,开得漂亮吗?”

清漓点点头,忍不住问道:“这窗帘是怎么回事?”

腊梅笑呵呵的说:“殿下说了,您要多见见阳光,所以命我们把窗帘拉开。”腊梅觉得太子殿下什么都替主子着想,她很开心。

可是清漓一听就明白了,看来他是不必到这间屋子里来了,他不在,帘子放不放的自然不重要了。大概他还是在气我和六王爷见面的事,若说起来他生气也是正常的。

清漓梳洗完毕,腊梅端来了早饭,继续叨叨她:“主子,你要多吃点,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主子,这山药你再吃一口,补气平阴,改善睡眠……”清漓恍然间好像看到了惠娘附体了,不禁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清漓对腊梅说道:“你如今怎么这么啰里八嗦的,我无碍,倒是你,昨天有没有休息好?被我吓到了吧?一会子无事你自去休息吧……”

腊梅委屈巴巴地看着岳清漓:“哪有你这样的主子,还替奴才担心。”

清漓笑了:“你比我还要小两岁,在我心里拿你当妹妹看待的,这宫里规矩大,若不是困于此地,依我的性子定要与你姐妹想称,咱们同吃同住,一起玩耍,那才快活呢。”

腊梅傻傻的看着她的主子,好一会才摆着手:“不不不,女婢可不敢。”

清漓下山日久,也知道山下的人情,于是不再说话,不禁想起山谷中的岁月,真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她刚吃完饭,玄机端着药来了,腊梅赶紧接了过来,玄机悄悄地问腊梅“太子妃吃了多少饭?”

腊梅小声回到:“吃了一碗粥,一些小菜。”

玄机哦了一下,站在门口,看到清漓把药喝了,又指了指托盘上的小碟:“那里有蜜饯。”腊梅赶紧给清漓拿了过去,他才退出来。来到静室,南衍行一看到他就站了起来,问他:“太子妃可喝了药?早饭用了多少?”

玄机老老实实的回答:“药喝了,早饭就吃了一点粥。”

南衍行闻听眉头不展,清漓吃的太少了,只是我昨天害她受伤,她又不想看到我,何况我若在,房间里面捂得严严思思的,像个黑洞一样。

南衍行对清漓的用心道玄是知道的,刚才太子往药里滴血被道玄看到了,道玄只是佯装不知。他虽然追随着太子,但是太子的秘密很多,可他把自己的龙阳心法毫无保留的传给他,于他有再造之恩啊!他必定对太子唯命是从。

按理殿下一个凡人,却会很多他这修行之人都不得其法的道术,这本身就是个谜团。对于修行之人来说,用情至深是大忌,所谓情深不寿啊!

道玄这里看着太子对清漓用情如此,心下不解,又很担心。南衍行误伤了清漓心中悔恨不已,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道玄思量半天,还是开口了:“殿下,你也不是故意的,太子妃不会怪您的,倒是你,昨天才传了心法,然后至今都不休息,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南衍行看了看道玄,摇头叹息:“我有什么受不了的,你不必担心。”

一天过去了,入夜,南衍行悄悄的溜回了寝室,清漓已经睡着了,床旁的灯还在燃着,烛光摇曳下,她睡得并不踏实,眉头不展,呼吸也紊乱。南衍行抓住清漓的右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脸上,她的手好凉,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又怕吵醒她,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直到天微明。

今天是初二了,再有几日清漓就可以回府待嫁了,想不到才觉得度日如年,就发现时间那么快就溜走了。

清漓不知道太子每天晚上来,两天没见到他,竟然有些想念?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想南衍行的时候猛的站了起来,心中恼火的很:岳清漓,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会想他?或许是想师父了,到底他们二人是如此的相像的……

下午张太医来换药,他发觉伤口恢复的很快,他不知道是太子殿下的血起作用,还很满意自己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