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洋，是真的别无选择。

不过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唐梓。

陈梅是唐梓唯一在世的亲人。

信息上写着，只要欧洋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陈梅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流沙”能利用这点，威胁欧洋，恰巧也说明，唐梓也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唐梓在车上昏睡的期间，欧洋独自去接头地点，按照蒙面人的要求，划伤自己，服下不知名药物。

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欧洋觉得憋气至极。

再后来，就是前往银杏。

临下车的时候，欧洋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遭遇。

适时欧洋接到段希澈的电话。

手下救回陈梅的信息，也同时发来，欧洋才有不去赴约的底气。

阿尔法飞车追逐时，欧洋手机的震动，就是手下发来：陈梅已安置妥当。

回到“乐潮”的安全屋，欧洋误以为这些事情，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思前想后，欧洋打算对唐梓隐瞒一切，让手下保护她回去。

他和“流沙”错综复杂的关系，唐梓知道越多，只会离危险越近。

也许唐梓说得对，他们就不该重新遇上。

“别、无、选、择？”唐梓复述欧洋的回答。

她的眼圈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林悠对你恨之入骨，‘流沙’也揪着你不放？”

（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伤害无辜的人？）

“你受伤了？”

欧洋的视线，落在唐梓淌血的手掌，没移开过。

不言不语拿来医药箱，欧洋上手就要给唐梓止血。

生气的唐梓，将欧洋的手大力拍开。

她故意攥紧拳头，血液从指缝中流出。

十指连心的痛不算什么，现在唐梓只想知道，欧洋和“流沙”是不是一丘之貉。

“你先回答我！”

唐梓不由分说地追问，欧洋有些不耐烦。

他直白怼道，“说了你能解决吗？”

“......”

气话脱口而出，欧洋看见唐梓错愕的表情，瞬间软了语气，“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我......”

“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唐梓眉头紧锁，慢慢后退回墙根。

几步的距离，她将这些天遇到欧洋之后，所有的遭遇回想了一遍。

初识的怦然心动，病情发作的包容，陷入危险的解救......

但美好的回忆，比不上煎熬的现在。

互相猜疑的争吵，毫不了解的底细，好坏不分的身份......

沉默片刻，唐梓低声道：

“欧洋，我们结束吧。”

说罢，唐梓像个泄气的气球，无力地靠在墙上。

结、束、吧——

唐梓决绝的一句话，像是通过无数个扩音器，传到欧洋的耳边，不断回响，让他觉得震耳欲聋。

酸楚涌上心头，欧洋步步逼近唐梓，明知故问道，“你说什么？”

“......要我再说一遍吗？”唐梓抬头直视欧洋，眼泪应声落下，“我说，我们结束吧！”

“我不接受！”

欧洋紧抓住唐梓瘦弱的双肩，哀求着说，“丫头，你别生气，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唐梓极力想要脱逃。

她掌心未干的血迹，杂乱地印在衣服，墙壁，还有欧洋的身上。

两人都不愿让步，欧洋手中的力道，愈发加重。

“啪！”

唐梓反手打了欧洋一耳光。

怅然若失的欧洋，认输地松开了手。

后怕的唐梓，跌跌撞撞地跑向对面墙角，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开。

缩进床头柜和墙角间的狭小空间，唐梓低头看向手背，红肿酥麻，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在害怕。

欧洋刚刚怒不可遏的样子，像极了在圣罗莎医院，虐待她的教官。

欧洋的角度，只能看见唐梓脸朝墙面，露出个脑袋。

她在向空气作投降状，还不停地碎碎念。

声泪俱下的唐梓，说话的音色，沙哑到近乎失声:

“你不要过来，我会好好训练，我会乖乖吃药，别打我，求求你，别打了......”

丫头她，发作了？

欧洋尽可能放轻自己的步伐，不让唐梓发现他在靠近。

和床头柜的碰撞，唐梓以为虐打还在继续，见乞求没有效果，她又开始磕头求饶。

密集的一下又一下，唐梓像是失去痛感，脑门生生磕出了包。

欧洋终于找到机会，将唐梓打横抱起。

神志不清的唐梓，对着欧洋不断挥打抓掐，竭尽所能地想要脱离他的束缚。

挣扎间，欧洋失去重心，和唐梓一同跌落在床。

旧伤没好齐整，欧洋身上又添新伤，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开唐梓。

他把唐梓圈抱在怀，任由她对自己发泄着情绪。

欧洋现在满腔都是后悔和心疼。

明知道唐梓情绪不能过激，他还去反复挑唆。

“丫头，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是欧洋，不是坏人......”

话刚说出，欧洋又改口道，“不，我就是坏人，都怪我，才搞得你发作，都是我的错......”

唐梓没听进欧洋的语无伦次。

体力耗去大半的她，四肢使不出力气，改用撕咬去攻击欧洋。

“啊~”

唐梓恰巧咬到欧洋右手的旧患。

剧烈的痛感传来，欧洋没能忍住，眨眼间，唐梓便翻身下床。

反应过来的欧洋，低头看去，和唐梓四目相接。

欧洋平日的眸色清澈有神，现在却是复杂幽深。

唐梓怔住，恍惚的目光逐渐聚焦。

“丫头？”欧洋试探唤道。

“......”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男人。

唐梓大脑一片空白，她对身处的环境浑然不识。

警惕地扫视四周，唐梓想要质问男人是谁，张嘴却出不来声音。

迟缓的酸痛袭遍全身。

唐梓看向自己，触目皆是伤痕。

床上的男人，和地板倒影中的她对比，伤的更加严重。

不过该说不说，这人长得真帅啊，而且看向她的眼神，深情且炽热。

唐梓被盯得心里发毛。

她借着低头清嗓的举动，别开对视，化解尴尬。

会不会是点的“牛郎”？

如果真是这样，打架的理由是什么？

难道是我事后不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