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事？”郭毖也紧张起来，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李则简眯起了眼睛，摇着头：“不对，不对，这琪三到底又是为何？”

“又是为何？”郭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李则简在想些什么。

李则简睁开眼来，混浊的眼珠盯着他：“你让荆州的李俊民查一查，琪三有没有安排人去他那里。”

“李相。”郭毖虽然点着头，但神情全是迷茫。

李则简嘿嘿一笑：“紫星教，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哎，年纪大了，真是记性不好。”

郭毖坐直了身子：“这紫星教，大概就皇上不知，之前早就有过，但不知什么原因又突然消失了，这次出现下官也大吃一惊呢。”

“载铭，还是有点本事的，他帮着至德帝铲除了异己，又粉碎了有人破坏当今圣上登基的阴谋。”

“难道？这些都是紫星教做的？”郭毖依然半信半疑。

李则简摇头：“不全是，但紫星教脱不了干系。载铭做这些事很低调，都是暗地里，所以这些年谁都没在意。”

他拍了拍书：“现在琪三重查，估计这紫星教又开始犯事了。”

郭毖道：“不对啊，李相，前阵子不是皇上下旨让各地都清除此教的吗？”

他抬眼看李则简的表情：“李相，这琪三的身子听说不行了。出门都坐轮椅，憔悴的很。”

李则简久久不说话，郭毖又道：“不会又是障眼法吧？他真真假假的，弄不清楚。”

“看是我先死，还是他先死。”过了半天，李则简从喉咙里憋住一句。

早朝结束后，萧子瞻见欧慎之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便上前打招呼道：“欧大人，可否有心事？”

欧慎之笑道：“最近天寒，不知怎地，这腿脚居然有些不便。”

“哦？”萧子瞻望了一眼他的腿：“大人自己懂医术，会是什么原因呢？”

“就是风寒入体，服些药就没事了。”欧慎之挪着步子，朝李则简努了努嘴：“这李相的身子骨，似乎不太好。”

萧子瞻道：“年纪大了，也是为朝廷操心劳累。皇上今个不是说了嘛，允许李相在家休养呢。”

欧慎之微微一笑并不接话，萧子瞻道：“贤妃娘娘入宫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机会向欧大人道喜。”

他拱了拱手：“国舅爷。”

欧慎之急忙摆手：“萧大人，言重了。这皇上后宫岂止舍妹一人？”

“那不一样，贤妃娘娘可是给皇上生了儿子的。”

欧慎之咳了一声放慢了脚步，自从清瑶入宫以后，不知有多少官员来和自己套近乎。在他们眼里，自己做到吏部尚书，完全是因为妹妹的原因，而不是他的才干。

他望着萧子瞻，突然想到自己还未中进士的时候，此人就是湖广总督了，而短短十几年，两人官至平级，自己升迁得实在太快，难免不被人背后说风凉话。

欧慎之冷笑着，虽然自己的确靠妹妹上位了，但如果没有能力，这个位置如何能坐得来？承琪如何会信任自己，将重要的事交给自己做？

关系和能力，缺一不可。

现在的尴尬在于，皇帝对他的态度不甚明朗。既没有特别的亲近，也不冷淡，仿佛清瑶入宫和他没有关系一般，而众官员对他的奉承拍马，让他特别不舒服。

万一这是皇帝对他的考验，该怎么应付？特别是萧子瞻突然和他说起这事，不知是否来打探他的态度。

欧慎之自然多了心眼，官场如战场，稍不留神，就会被杀个死无全尸，别说清瑶只是个皇妃，哪怕是皇后，生死也只在皇上的一句话中。

最令他不放心的，还是承琪的态度，每次与他见面，他不仅绝口不提清瑶，人都疏远了许多，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转过话题：“萧大人，眼见着快要入冬了，最近地方上奏的折子，都提到了军营将士还未领到冬衣，一年大考在即，这地方的安定是靠这些士兵的，士兵们若心有不满，地方官员该如何应对？”

萧子瞻自然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道：“已经向户部申领了，但户部说国库亏着呢，一时半会拿不出银子来。”

“实在不行，明日还是要上奏给皇上，由皇上定夺的。”萧子瞻想了想道，随即瞟了一眼欧慎之：“这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读一本书，欧大人可曾听说？”

“什么书？”欧慎之眨着眼睛，“本官倒未曾听说。”

“《平王旧事》，如果能弄到这本书，欧大人倒可以读读。”萧子瞻笑道。

欧慎之问：“为何我要读？听书名就是讲平王的吧？我对这些不甚感兴趣。”

萧子瞻一笑：“我以为欧大人你与琪三交好，会对他们家的事有兴趣呢。”

欧慎之哈哈笑道：“我倒觉得萧大人挺感兴趣的。”

萧子瞻收了笑容，朝四周望了望，放慢脚步与他并肩，低声道：“琪三最近在查的事，这书上就有写。”

欧慎之一愣：“琪三在查什么？”

萧子瞻奇怪道：“他去了你吏部查了好几天，你都不知道他在查什么吗？”

欧慎之道：“萧大人，你也知道，有皇上手谕，他要查什么就查什么，我们不该问的。”

“对，对。”萧子瞻点头，“听说他在查官员任职旧档？”

“萧大人，你为何对此事如此关心？”

萧子瞻叹了口气：“你不是不知道，琪三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但他出门都坐轮椅了，他若死了，皇上会如何？”

欧慎之眼睛一闪：“他也不是没死过。”

萧子瞻摇头：“那是假的，皇上自然知道，若真死了，我看你和我，包括李相、郭毖，文武百官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这天气真是说冷就冷啊。”欧慎之弯腰揉着膝盖，“萧大人，我得歇歇再走，你自便。”

萧子瞻一笑，知欧慎之不愿再和他谈，便拱手告辞。

欧慎之揉着，等他走远了，才直起腰往四周望去，百官早已离开，整个广场空空的，只有远处执勤的侍卫站着。

这萧子瞻所担心的事，难道他欧慎之不担心吗？

庆临至今未入宫，仍未封为太子，皇后不会罢休，如果皇上失了承琪，谁来帮他保江山？光凭欧慎之、陈子清几个能斗得过李则简他们？何况还有看不见的神君。

想到这里，他脊背一阵发冷，思考再三，决定去平王府见一见承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