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我害怕了。”这是承琪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玉奴伸手握住他的手：“有我呢。”

承琪微微摇着头：“我怕死。”

玉奴听了道：“你总算怕死了。怕就乖乖地听话。”

“不该那么快的。”

“姬先生说了，那药就是提前消耗人的元气。你本来就元气不足，还经常不睡觉不好好吃饭，我都熬不住，更何况你？两年，是指正常情况，你这样，一年都捱不到。”玉奴替他扯了扯被子盖好，低头望着他：“姬先生说还可以治的。”

“一直躺着吗？”

玉奴撇嘴道：“你躺着，事情我们可以去做啊，我手下还有二十几个人在京城呢，足够了。”

“这事，不能传出去。”

“放心，王府里的人都会保密。”玉奴道，“不过，有一个人我不能保证。”

“谁？”

“鸣翠。”

承琪望着他：“你说什么呢？”

玉奴抚着他的额头：“她说她怀的孩子是管焱的，我暂且相信，但她是皇后身边的人，我就不全信。”

见承琪不说话，他继续道：“她跟在皇后身边太久了，我们多留个心眼总不错。”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感情用事了，一听管焱的你就收，管焱和你提过吗？他有承认过吗？”

承琪听他这么一讲，有些发愣，管焱只是提过觉得鸣翠挺招人喜欢，而且还怪过小昭乱嚼舌头。他只以为是管焱害羞，见鸣翠挺着大肚子来了，的确没细想。

“那让喜儿多留心吧。”半晌，承琪说道，他胸口发胀，呼吸困难，讲几句话就累得闭了眼。

玉奴道：“你好好休息，姬先生说你要多睡，事情我们在做，有消息告诉你。”

承琪略略点头，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玉奴对进屋的顾加笑道：“我出去一趟，承琪醒了你告诉他，别让他急。”

“去哪？公子会问。”

“一个匠人那里。”玉奴闪着眼睛，“我要去给承琪做个东西。”

张濮，就是玉奴口中的匠人，他们一干张家族人，尾随着玉奴一路上京，开始得到的命令是监督玉奴，但时间久了之后，发现贵州的张家人也没人和他们联系。

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带来的盘缠差不多都要花完了，没有接到回去的命令，只能继续留着。

肚子的问题却要解决，玉奴是他们的少东家，联系上他们之后，给他们一笔钱，各自在京城发挥自己的特长开始整活，有开店的，有算卦的，有在街头卖艺变戏法的。

张家人，各有各的绝活，最不济的，在一家杂货店当小二，八面玲珑，深得老板喜欢。

张濮在京城的成麻胡同里开了一间小作坊，做各种玩艺，有天上飞的风筝，有地上跑的木狗，还有能发出声音的风车，都是小孩子爱玩的，生意倒也不错。

但他真正的本事，却是制作各种武器。

玉奴要给承琪做一个可以帮助他行动却不用他费力的轮椅。

“你最快能几天做好？”

“少东家，那要看你怎么做了？简单一点的，一天，复杂的，那就难说了。”

玉奴将他的想法说了，张濮道：“这个倒也不是很难做，只是你要的武器，我得单独设计了做出来，需要点时间，五天吧。”

“成，抓紧。”

“少东家，贵州那边没信吗？我们还要在京城多久？”

玉奴盯着他：“原本一直想出来，现在出来了又想回去。”

张濮挠了挠头：“老婆孩子都在家里，想他们了。”

“你在京城立了足，把他们带出来，孩子不能一直待在山里。”他拍了拍他的肩：“把轮椅做好了，就立了功，朝廷有赏。”

张濮笑得眼睛眯了缝：“一百个放心。”

回到府里，顾加笑和罗军正在商量着事，见他回来就道：“我们想找一个人回来。”玉奴道：“黑燕子？”

罗军叫道：“你怎么这么聪明的？”

玉奴笑：“现在我们需要人手。”

顾加笑点头：“不问公子了，我直接安排。”

“现在几件关键的事，一是要找当年的凶手刘小棒，二是要查凌力的死因，他是冷梦萱说的第一件事的重要人物，第三，要查一下周雨竹背后的人，我总觉得他说的，也都是有人要让他说的。”

玉奴说完，眼睛望着顾加笑和罗军，他们两个皱了眉思考，过了会顾加笑道：“分头做吧，我去查凌力的死因，罗军查周雨竹，这刘小棒不太好搞。”他望了一眼玉奴，玉奴点头：“这个人不知藏在哪里，我来查。”

他又补充道：“让喜儿多注意鸣翠。”

顾加笑愣了一下，仍是点了头，想了想对罗军道：“你先去静思斋，看看那本书印得怎么样了。”

罗军道：“明白，我还没找到那个假雨竹呢，一定把他揪出来。”

玉奴沉吟着：“最好还得有位郎中可以照顾承琪，姬先生现在太医院，不方便。”

罗军道：“要是姚青在就好了。”

大家不由同时叹了口气，玉奴道：“这事，还不能让皇上和贤妃知道。”

皇上自然是知道了，黄昏时分，唐巴山来到了平王府，罗军见了吃惊道：“你来蹭饭吃的嘛？”

唐巴山一脸正色：“皇上命我来照顾公子的。”

罗军一吐舌头：“皇上知道了？”

玉奴道：“定是姬先生去说了。”

唐巴山道：“若出大事，他就是欺君。”

玉奴听了心想，不和皇帝说就是欺君，那承琪不说的事多了，岂不是欺君欺得满门抄斩了？

让大家带着来到承琪房间，见他还在睡，唐巴山问：“睡多久了？”

“从午时到现在了。”玉奴想了想回答。

“姬先生说要多睡，补元气。”

唐巴山上前搭了手腕把脉，差不多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放开，罗军问：“如何？”

“浮而虚，危症。”唐巴山摇着头，脸色很难看。

玉奴和罗军瞬间弯了嘴角，罗军更是哭了出来。玉奴道：“小声点，别吵醒承琪。”

唐巴山瞧着承琪的脸，低声道：“脉象虽然危险，但平稳不断，内藏着劲，公子是不想死啊。”

玉奴的泪滑了出来：“他还有那么多没了的事，怎么能死？”

罗军边哭边问：“是不是还可以救的？”

唐巴山点头：“最好就这么躺着，少动，少说话，少动脑。”

“不能动？公子哪能愿意？”罗军喃喃。

玉奴白了他一眼，道：“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