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香乱
作者:花木于简 | 分类:古言 | 字数:13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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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身子不动,脑子不停
在皇帝寝宫趴了五天,承琪才由顾加笑他们接回了王府。
亏得姬无用的伤药有效,第二天伤口的坏肉就掉落,第三天开始逐渐长出新肉来。但承珞不让他回去,每天亲自喂汤剂抹伤药地照顾,让承琪大为感动。
“你是皇上,别做这些,有太监伺候我就成。”承琪见承珞又在给他试汤药,忍不住说道。
高烧退去,人轻松了许多,只是伤口在愈合,痒得很,又不能挠,让他十分难受。
“朕亲自尝,看哪个敢下毒。”承珞将碗送到承琪嘴边,喂他喝了,见他皱着眉,问道:“苦吗?朕尝了,不苦啊。”
承琪摇头:“不苦,就是痒。”
承珞放了碗,眼睛望向他的伤口部位,笑着说:“说明这药有用,要不朕给你揉揉?”
承琪摆手道:“不劳烦皇上了,我自己来。”
“药都是我抹的,还不能揉了?”承珞爬上床榻,伸手在承琪屁股上轻揉着,问:“是否好些?”
承琪涨红了脸,连声道:“好些,好些,可以了。”
然后费力地侧过身子,让自己的屁股脱离承珞的手,对他说:“我可以回府了,在这里影响皇上休息。”
“你回了府,谁能精心照顾你?就凭你那几个粗鲁的侍卫?不成。”承珞摇头道,“再过两天,等你能仰着睡才能回。”
承珞留他当然也有他的用意,将刺杀案交由张权量负责,欧慎之与承琪不谋而合,承珞原本就想在朝上提此事,不料欧慎之先提了出来,倒让他乐得顺水推舟。
“这欧慎之还真是聪明。”承珞道,“现在就看张权量怎么做了。”
“张权量查不出什么的,只是将刑部和大理寺的权收了就成。皇后失了黑蝙蝠,暂时找不到杀手的头目,我倒可以送一个给她。”承琪侧着身,手忍不住又去揉屁股。
“你说什么?”承珞瞪大了眼睛。
“我给她找一个杀手头目。”
“然后让她来杀你自己?”承珞一时转不过弯来。
“也不知这姬先生有没有止痒药,真的好痒。”承琪咧开嘴,“比疼都难忍。”
承珞也伸手去揉,承琪又叫:“轻点,疼。”
承珞道:“这做皇帝吧,就像你的伤,重了疼,轻了痒。”
“皇上你这下说对了。”承琪笑着,“所以得有人帮你,有重,也得有轻,你才能把握好中间的度。”
承珞将脸凑到他的面前,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他轻声道:“承琪,你告诉朕,接下来怎么做?”
承琪望着承珞的眼睛,他的眼里闪着和他一样的亮光,那是承琪很久没有见到的光芒,只在他登基的前几年时常出现。
“我重,欧慎之他们轻,皇上你按住两头。”承琪用同样轻的声音说,他顿了一下:“杀手头目得由郭毖带给皇后。”
“你这招棋够狠的,那人怎么能获得郭毖信任?”
承琪笑道:“你不放我回去,我怎么办事啊?”
清瑶见他回来,不顾众人目光,径自到他房中照顾。承琪也不作声,安静地趴着,由她一直坐在床沿上陪他。
“等下你喝婆婆的药,太医的药就不喝了。”清瑶道,拿着姬无用的药瓶放在鼻子底下闻,“这里面的麝香是不是多了呀?”
“那是姬先生为了让我的屁股香一点。”承琪顺口道,讲完才意识到对方是清瑶,顿时红了脸,尴尬地扭过头。
清瑶倒是不在意,直接将他腰下面的丝帛拿开,承琪大窘,叫道:“你做什么?”
“替你抹药。”她将药涂到伤口上,一边涂一边问:“在宫里,是太医给你抹还是太监给你抹?”
“是皇上。”承琪尬尬地回答。
“那不得了,回府里我替你抹。别觉得我是个女的,等下婆婆来,她也是女的。”
“婆婆,她不一样。”承琪抽着气,那药凉凉的,抹上去又痒又疼。
清瑶道:“当年庆临出生的时候,你为我做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忘。现在你受了伤,我照顾你一下又怎么了?”
她将药瓶盖好,把丝帛重又盖上,走到承琪面前,盯着他问:“为何一定要去挨这顿打?”
“犯了错,就该罚。”
“可是,皇上有权可以免你的。”清瑶不甘心地说道,“打得这么狠,他怎么舍得?”
承琪转了头望她:“撇开我是谁,如果有人犯了错,你说句公道话,要不要处罚?”
她咬住了嘴唇,半晌才道:“可也不用这么打。”
“清瑶,你现在已经不是欧刺史府中的小姐,要面对的人和事,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必须像蔷薇花那样,需要有点刺。”
他见她闪过不可置否的眼神,接着说:“打我的是皇上宫里的两个小太监,平日里我和他们无怨无仇,也曾给过赏,皇上让他们执杖,本以为不会打重,却没有想到他们早就收了皇后的银子。”
他用手肘撑了上身,吸了口气:“所以,你见到的人,实际上并不都是你见到的表面。”
清瑶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我哪有你的本事啊。”
“以后你遇到人,就想一下,他真是像我见到的这个样子吗?”承琪道,“凡事多想一下就好。”
“我不想,你替我想好了。”清瑶微晃着脑袋,眼波盈盈地望着他。
承琪不接她的目光,只缓缓地道:“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讲完这句,两人顿时陷入沉默,好半天,清瑶才抽了一下鼻子道:“你去哪,我去哪。”
“胡扯。”承琪道:“我去茅房,你也去吗?”他微笑着,“总有些地方不能同去的。”
清瑶知他故意这么说,是不想让她伤心,便转过话题:“你让我多看几遍那裹胸上的字,我看了。”
“那你有何高见?”
“哪敢称高见啊。我只是觉得,那写书之人,写的内容是真的。”
“何以见得?”承琪微笑着望她,她思索了一下道:“首先,如果不是真的,他不会写得那么详细,其次,如果不是真的,前后往往会有矛盾之处。我看墨迹,不是一天写成的。”
“对,也不对。”承琪道:“你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只能从文字表面来判断。”
他撑累了,重又趴下,天热,虽然身下是蚕丝凉席,他仍是出了汗。清瑶见了,拿过汗巾帮他擦了额头,又擦了颈脖处的汗水。
“那费约曾是皇后的杀手,在陕西行刺我没成,我让他拿了我的玉坠入京复命,皇后信了他,放他出京。这是前因。”承琪说着,“他在家乡遇到的这些事,和皇后没有关系,他又为何要来告诉我?又是何人害了他?”
她蹲下身捧住他的脸:“那我再把这个问题想想。只是以后,你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那样我会更担心。”
承琪不说话望着她,他很少这样直视着她,这么多天来他克制着,一直躲着她,回避着她。但现在,他必须要面对她。
还有两年,只有两年,他要教会她如何面对这复杂的世界,如何保护好自己。这是他带给她的,也必须由他来承担。
“以后你就扮作侍卫跟在我身边。”他做出了决定,见清瑶满眼喜悦地不断点头,他又道:“你的名字就叫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