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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应

作者:花花花弍 | 分类:现言 | 字数:34.6万

第68章 欲动

书名:无应 作者:花花花弍 字数:4202 更新时间:2024-11-16 12:37:14

“要了解的问题既然王总已经了解过了,那么轮到我了,只有一个问题,您为什么选择同星汉玉石集团合作。”孟弦妜打开合同翻了两页,打开笔盖,抬眸注视着端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

条款滴水不漏,利益分割也很地道,对她百利无一害。

越是这样她越起疑。

“我是精明的商人,当然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商机,”被称作王总的男人笑着摊了摊手,毫不客气地道:“在行业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我的这双眼睛就是启明星,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能干下去,谁能做得风生水起。孟总的学识和见识我不用多说,能力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如今你十九岁就坐在这张谈判桌前跟不知道多少和我一样的行业代表博弈,别说普通人,就是青城的好多企业家到了四十九岁五十九岁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就凭这一点,不够吗?”

“名利场上的厮杀在所难免,王总也知道我的公司为了站住脚一直在同严家抢夺资源,而您作为严家玉石生意最大而最长久的合作伙伴此番前来与我谈合作,我应当小心为上,您多担待些。”孟弦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惊喜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回答,眼神没有过多停留,只是有意无意地掠过他的眼睛,像是在寻找任何一点可能存在的欺骗。

“......哈哈,孟总所言极是,担忧也不无道理,但您刚刚也说了,这就是个名利场,大家都是奔着钱来的,我当然也不例外了,如果能多开拓一份合作对我自己当然是有利的,再说严......家,对,严家,他们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啊。”

男人一个顺嘴差点把严诚带出来,赶紧改口。

“既然如此那就感谢王总的信任,合作愉快。”孟弦妜签下自己的名字,对他伸出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在有意地避免接触,但这么说好像也不尽然,毕竟他是自己找上门来合作的,总之看起来有点矛盾。

“择日我会去缅甸考察,推动项目进展。”孟弦妜把合同随手给了秘书,又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您要是不赶时间的话我们准备了......”“抱歉孟总,缅甸那边有点事我得赶紧回去,实在是对不住。”

孟弦妜点点头,似乎早有准备一样,秘书提过来一个精致的袋子,她接过递给了男人:“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孟总这是什么话,您太客气了,咱们是合作伙伴,不用这么费心。”男人应激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

孟弦妜向前走一步将袋子挂到他手上,语气还是听不出什么感情:“您应该知道,您应得的。”

男人怔了怔,笑了,提好了袋子笑着摆了摆手:“行,孟总,那我就在缅甸等着您光临了。”他看孟弦妜打算往外走去送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走远了。

孟弦妜转过身的时候会议厅其他的高层都忍不住向她投去赞叹的目光,连秘书也对她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对于公司来说此刻她无异于是一个英雄,这个合作的达成相当于给了公司一层防撞网,就算严诚反扑得再厉害,就算把所有资源夺走也没关系,因为他们有了更大的依仗。

“通知下去今天下午全公司放假,大家回去调整状态,明天带着新的思路来上班。”孟弦妜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回到了办公室,站在窗前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山。

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和无关紧要的人谈一些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事,不喜欢这样的工作,讨厌去揣摩别人的想法,讨厌时时刻刻的防备和猜忌,更讨厌身陷其中的自己。

男人走出公司赶紧给严诚打去电话。

“行了,谈妥了,合同也签了,她说过几天亲自去缅甸考察,我也答应了,我现在准备回去了。”

“她没起疑吧?有没有问你为什么同时和我还有她合作?”

“肯定要问啊,我他妈能怎么说,她那么聪明,我说多错多,干脆就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关了。”

严诚笑了声,抓了抓头发:“行,钱给你打过去了,人给我照顾好了啊。”

“不是我说你,你这在背后忙来忙去人家小姑娘根本不知道,也不领情,今天说起来严家的时候也只有怀疑,你要是喜欢她为什么不自己追啊,反正她还没结婚。”

“你有病吧,她和祁惑好好的我去插一脚算怎么个事?”严诚骂了了两句,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指着自己嚣张地拔高了音量:“我不知道睡了多少人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了,起码祁惑能让她安全,她这小孩心狠手辣的,但干净得要命。”

又笑了两声,他挂断了电话。

桌上的玻璃猛地飞了出去,撞在墙上碎了一地。

侍女听见动静后赶紧敲门,拿着清扫工具进来仔仔细细地打扫,严诚理都没理,径直走了出去。

吴法看见他终于舍得出来了,赶紧迎上前:“哥,所有都安排好了,五天后会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到时候那批货进来了就不用这么紧张了,肯定都能供上。”

“知道了,都打起精神来,别出差错。”严诚心情不佳,语气也烦躁,从冰箱拿了瓶朗姆在墙上敲碎了瓶颈,又拿了个杯子胡乱倒满了酒,仰头一饮而尽。

“哥,咱不能这么个喝法,这货也解决了,缅甸那边的资源也收得差不多了,您有啥烦心事?”吴法硬着头皮去拿他手里的酒瓶,本来想着或许要废不少劲,结果严诚直接把手松开,瓶子差点掉在地上。

严诚扯了扯领口,觉得浑身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凭什么我要接下严峰这些烂摊子,这些烂事全他妈都是我在替他处理,他有什么资格指使我?怎么还不去死!”

吴法叹了口气。

他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他也知道严家这种情况其实是死局,无解的死局。

严峰自私,但有野心,他不满足于现状,他想要更大的利益和更高的地位,所以他只能选择对自己倾慕已久而家底雄厚能助他一臂之力的杨玉。出于对她的弥补,虽然他不喜欢杨玉,但公司的股份,她想要的孩子他都给了,但杨玉的占有欲让她毁掉了严峰爱过的每个女人,所以两人反目,自然杨玉生的孩子也就成了严峰迁怒的对象。

严诚生性敏感多疑,心理病态,因为得不到爱所以成了追求至高无上权力的疯子,始终蜗居在黑暗中想要撕碎严峰所有的幸福,包括家里理直气壮的一群私生子,他得不到的幸福严家任何一个人都不配拥有。

这是一条思路,吴法知道,自然严诚也会知道,可他一点都不想改变什么,一条路走到黑才是最适合他的选择。

“哥,你受点累,老爷子老了,很快就干不动了,等大权全都掌握在你手里的时候你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吴法看见他放下酒杯,不知道再要说些什么,只是低了低头:“我去给他们开个小会说几句,哥你缓一缓。”

吴法刚跟着严诚干的时候严诚才二十岁,严峰把这个不受宠的大儿子扔到毒窝里去,让他跟着学习历练,特地叮嘱里面的人别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优待他,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一点活都不许少干。

出来的时候严诚已经半死不活了,桀骜的性子让他总是一言不合就和里面的人打起来,他再能打也架不住这群五大三粗的毒贩的围殴,尊严扫地,被磨得眼里一片死寂。

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的,严峰安排吴法成为严诚的左膀右臂,帮助严诚继承事业。

“孟弦妜,可惜我脏的要命。”严诚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靠着墙慢慢滑了下去,坐在铺着比金子还贵的羊绒毯的地上向后靠去。

严烁打开小密码锁,当着祁惑的面把所有药都放了进去,然后让他换个密码。

“戒断反应是正常的,从现在开始就不能依赖药物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们说。”祁惑换号密码把箱子放到了书房柜子的顶端,又蹲下身问他:“我们去接上孟弦妜然后去山风阁吃饭怎么样,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山风阁中午的人不会很多,你要开始适应外面的生活了。”

“好,哥哥,我会努力快点好的。”严烁弯起眼睛笑了,搂着祁惑的脖子:“我们明天可以出去玩吗?”

“可以,明天我们两个都不忙,先带你去周边转转,孟弦妜过几天要去缅甸了,我月底要去意大利谈项目。”祁惑给他拿了件外套穿上,领着人往外走。

一只小手紧紧地拉住大手。

“没关系哥哥,你们忙,我在家会乖乖的。”

光头推开门走进酒吧,看见金姐还是如常地擦着杯子,这次没有露出一如既往的笑,他快步走过去。

“金姐,那批货马上就进来了,咱们这能分到不少。”他说。

金姐抬头:“能分到不少不是好事吗,怎么你看起来不像是开心?”

“不好办,条子们的办法越来越多了,查得严,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咱们都活不了。”光头看起来忧心忡忡。

“喏,喝点酒缓缓。”金姐拿出一瓶威士忌,随手削了块不圆润不成形的冰球扔进杯子里,倒出了烟草味浓郁呛鼻的酒液,把杯子推向光头,笑着道:“方法总比困难多,你们老大不是挺有本事?”

“有是有,不过还是得小心为上,这年头治法不像以前,有点关系就万事大吉,闭着眼那些货都能流进来。到时候这个酒吧肯定会有人盯着的,你记得分散开接客时间啊,别缉毒的没搞先被扫黄的扫走了。”光头也笑了出来,金姐永远有异常冷静的心态,刀架在脖子上也有心思坐下来喝杯酒给自己涂个口红。

“这么多年要是能被扫住早被扫走了,你小子别杞人忧天了,赶紧把货平平安安地给姐送过来,比你在这叨叨一下午好太多。”

“是,金姐教训得是。”光头掏出烟递给她,恭敬地给她点上。

“你还记得上次见到的那俩小姑娘不,金韧和金柔。”

金姐吸了一口,吐出白烟。

“记得啊,怎么,出什么事了?”“没出什么事,我就是感慨,金韧这小姑娘太像我当年了,她身上那股劲都跟我当年一模一样,就是憋着口气,跟自己较劲似的,低着头往前冲。我觉得等我干不动了,这个店就留给她,她会干得比我更好。那天我跟她聊天的时候说到这批货要进来的事,她主动跟我说她不怕掉脑袋,也不在乎出不出卖身体的,她只要一条能走出去的路,如果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让我尽管找她。简直是我的翻版。“

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五味杂陈,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她......会走出去的。”

“嗯,肯定的,再不济她也得是这的老板娘。”金姐爽朗地哈哈大笑,笑完了又看着光头认真地道:“你们那边要是有什么不好出面的事或许真的可以考虑一下金韧,她胆大心细又有股狠劲,她办事不会错的。”

“我知道了金姐,哎你别说,我们那边女的基本都是用来打掩护的,等人手不够的时候我跟你说,就让金韧去顶替。”光头顿了顿,突然问:“不过这种事特危险,万一她出点什么事你就不心疼?”

“我心疼有什么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路都不好走,我在心疼她也不能管她一辈子,十里大山她只能靠自己爬出去,要不然就是死在路上。光头,你知不知道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走出去是多大的奢望,她既然做了这个梦,这么坚定地要给自己寻个出路,她就乐于做任何事来提供出去的条件。哪怕是死在路上,对她来说也是幸福的。”金姐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两个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她总觉得像头盖骨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