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帝国之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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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蒙骜其人1
这里与白起一同被秦王深夜秘密召见的客卿蒙骜,本为齐国士子,自幼熟读兵法,立志为国征战。但在看到齐王猜忌贤才,逼的相国田单,也就是大摆火牛阵击溃燕军恢复齐国的大功臣,逃离齐国赴赵为相,后又偏安一隅,只能以声色犬马和不思进取之表象隐于赵国庙堂之后,瞬间顿悟了齐国早已丧失争雄天下的雄心和实力,对母国心灰意冷。而赵国又对齐国多有侵占,感情上不如地域遥远的秦国,所以就毅然决定远赴秦国直奔伟大理想,辅佐秦昭王去一展所学——成就身前身后名了。
而以往在秦孝公初期,存在的创业乐土——“诸侯卑秦,丑莫大焉,面向六国,求贤若渴,大才仕秦,必将尊高官厚禄以待,列土封君”的就业待遇,在今时今日的秦国早已不复存在。
蒙骜来时的秦国,已经是列国一哥,天下独强,而领政国相,就是楚系外戚,秦王生母宣太后的内弟,秦王的舅舅魏冉了。
这个魏冉,生怕山东六国大才来秦国,动摇自己的地位,所以往往打着纳才的名义,干着拒才甚至是驱才的勾当。秦王在感觉魏冉势力颇大,朝野之上基本没有臣子愿意违背其意,招惹就更加的不可能,所以往往的大政国策议政就成了楚系的一言堂。
为了寻求变局,也曾诏求天下士子,只要精通一艺,便可到咸阳备选。
魏冉担心会有真才实学的士子真的走到秦王的面前,便对秦王说:“而今的大秦,已经是列国最强,但凡是有些本事的都已经囊括进秦国官吏体系,余下的山东六国士子都是些卑贱愚聩之人,恐怕会胡言乱语扰乱秦国的既定国策。”
未等秦王首肯,他便意会郡县官吏对来秦求职的六国士子先行加以甄选,再将其中“优秀者”护送到咸阳,在相国府衙的监督下,由专职文员进行复试,将名实相符者推荐给秦王。最终,送到咸阳的士子被考以诗歌、辞赋、策论,结果没有一人能够出众。魏冉便向秦王郑重以贺,称六国果然再没有遗留的人才了——所谓的六国无遗贤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不明情况,兴冲冲跑来就要面王要官当的列位贤达愣头青们,往往必然会碰一鼻子灰,把妄图求得高官厚禄,直奔黄金屋的揽财之行变成挥金霍霍的出国几日游,连个回家的路费也捞不到,在感慨人心不古、臭骂秦王有眼无珠之后灰溜溜的撤回母国了。
而显然齐人蒙骜不在此列。真真的大才,必然是敢于直面如狼似虎的面试考官,并且对于面试考官的才情嗜好做出一番调查评估,然后谋划出一个恰当的谋职方略的。不然,再好的学识被弃之不用,大才也就成了屈才甚至是只有自我感觉良好的怨才了。
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当时刚刚来秦的蒙骜就是这么干的。他在经过一年多的调查研判之后,亲自体验了一把魏冉授意的选仕体系,面对秦国庙堂之上官员一个都不曾结识的两眼一抹黑的现状,果真就被不出意外的首轮淘汰出局。
蒙骜仔细分析了面临的困局,看到魏冉楚系威势日剧,眼线众多的情况,他也不敢冒险挑上朝堂的一二官员挥金结交,所以,经过仔细的研判,蒙骜就敏锐的把目标放在了能够见到秦王,但又不被魏冉重视的在野秦室公族身上。
秦室公族,经过几百年的繁衍生息、人口发展,秦室嬴姓族人数量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虽然在“季君之乱”,也就是秦昭王初期,公族子弟季君公子壮联合一些秦国大臣、公族公子造反,想要取代秦昭王而代之的时候,嬴姓近支被诛灭的没有剩下多少了,但慧眼如炬的蒙骜还是在为数不多的近支公族里面找到了一个可以赌一把的公族人物——嬴乐。
这个嬴乐,是秦昭王仅剩下的一个近支兄弟,比秦王小了许多岁,也就是因为当时“季君之乱”的时候他年龄太小,不可能参与造反,又对王权构不成威胁,所以才侥幸活了下来,没有被连坐。后来,不知是有高人指点,还是他本身厌恶朝堂权力之争,果真就大大的远离了庙堂是非,虽然作为秦王仅剩下的近支兄弟,也是作为宣太后及秦王笼络族人的手段,被赐予了嬴姓公族族长的“荣耀重任”,并按照陈制赐高爵关内侯。
这个嬴乐在真实还是假意的推辞了多番未果之后,族长是当上了,但却依然是我行我素,做起了甩手大掌柜,照样玩乐、照样远游、照样逍遥洒脱。
如果一直这样,其实也就这样没有下文了。可是近年来,嬴乐却貌似回归了:秦昭王的嫡长子——太子嬴悼,跟这个嬴乐走的似乎有些近了。按说太子嬴悼的生母,秦王的正妻王后也是楚人,于情于理他应该和魏冉是一路才对,可嬴悼却是大出众吃瓜看客、众政论家、众阴谋家等各类大家的意料之外,和亲舅公们虚与委蛇貌合神离是真,一头扎进嬴姓公族大怀抱更真。
话题再说回嬴乐。秦国老祖宗马背上立国,族人无论男女都得习武的传统传承几百年,到了嬴乐这里自然也不例外,反倒是更加的凸显了——除了逍遥之外,嬴乐就喜欢武术格斗,而且从小就属于那种气死儒家法家文教师傅,整天缠住墨家武斗师傅的不肖公子。
而蒙骜,从小立志成为一代名将,当然他的武术也是甚为了得了,而这个甚为了得,恰恰就是嬴乐的最爱——和天下爱武之高手们成为朋友。
自古凡是身份地位很高的人物,往往都是难得一见的,他们就是出门在外,也是被随从侍卫们包围的里三圈外三圈,而嬴乐例外。本来他就自恃武艺高强,再加上随意洒脱的个性,又想着出门交朋友的时时需要,所以身边也就跟着两个随从而已,一个管钱付账打扮人情的小家老小孟,一个提溜跑腿站岗放哨的小亲卫小白。
这一切表现在嬴乐身上的特殊现象,正好给蒙骜带来了一显才华的便利。在经过一番打探、盯梢和刚刚碰巧兼恰如其分的武术表演之后,蒙骜被一心赏识有加和想要结交的嬴乐主动邀上了酒桌。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况是一心结交的嬴乐和蓄谋已久的蒙骜了,他们二人就像磁铁的两级一样被紧紧的吸在了一起——武术切磋、畅谈天下、钟鸣鼎食... ...像极了热恋中的男女。
但,蒙骜的志向却不在这里,他不会甘心做一个公子的门客了事的,即便是知己公子的首席门客也不行——鸿鹄之志翱翔九天的壮阔蓝天大舞台,不是一个小小的公族族长能够提供的。
蒙骜在觉察火候已够的时候,恰如其分的提出了想要见一见秦王报效秦国的想法。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嬴乐在稍微的“错愕顿懵”之后,爽快的答应了蒙骜的所求。
其实,敏锐的嬴乐早就在蒙骜的言谈举止上看出了他的志向,作为大秦的嬴姓公子,就是蒙骜不主动提出来,他也会想法让他的族哥哥——秦王,和蒙骜见面的。
庙堂之上三权鼎立,而战神白起游离于政治之外,似乎谁都难以拉拢。嬴氏公族势微,秦王更是需要,嬴乐也有义务把眼前的这个文武双全之才送到哥哥的身边,以备在将来的乾坤独掌之权力之争中多出几分胜算。
而嬴乐从来没有说与他人知晓的是,表面上放荡不羁、到处游玩的不肖公子,其实有个秦王族哥哥交付的艰巨重任压在心头——在列国寻找大才。可是,大才哪有那么好找的,更何况秦国在魏冉领政下的选人用人环境,加之嬴乐的招才行为尚需要“地下行动”的现实要求,死活是不能明的到处说:我是秦王特使,手中握有黄金屋,手中大把的颜如玉,大才们放马过来就是。
所以说找对人、悟对窍是干事创业的不二法门。经过嬴乐的极力推荐,很快的,秦王就以参与和决断公族重要事务为由,被嬴乐请到了自己的族长府邸。
而这样的再平常不过的正常族务处理程式,即便是多年来对朝中重要人物监防一体化多年的魏冉也是狮子打盹---不会注意的。所谓“鼠有鼠洞、龙有龙门”,既然是再正常不过的秦王出行,必将有他的仪仗威势方可彰显大国君王形象,于是乎秦王就这样大明大方的摆开了阵势,再也公开不过的大摇大摆到了嬴乐府。
接下来,在春意盎然激情澎湃的秦室公族族长府邸,不出意外的上演了一部——表面歌舞升平(真的是有歌舞表演的),实则君明臣贤的好戏。在达成共识之后,接下来的操作被提上了议事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