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夏为嘉玉拿来笔墨纸砚，挑着灯，站在一边。

嘉玉坐在石桌边，鹰乖巧地跳到桌子上等候。

她提笔告诉玄武，她已到达梁国，一切安好，定会谨慎行事。

“见字如面，甚是想念。望安好，珍重。”嘉玉落笔写道。

笑意浮现在她的脸上和眼里。

嘉玉将纸条卷起来，小心地摸到鹰腿边的机关，打开将纸条放进去。

她摸了摸鹰的羽毛，低声道：“快去吧，千万别被抓到。”

她一松手，鹰立刻振翅向远处飞去。

嘉玉看着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只希望快点收到玄武的回信。

“殿下，夜里凉，我们进去吧！”令夏为嘉玉披上一件月白色锦绣披风，小声说道。

“好”，嘉玉应道。

忽然，她看了看四周，又说道：“令夏，这鹰若是飞回来，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别让别人经手，明白了吗？”

“殿下放心，奴婢明白。”

“好”，嘉玉轻松地答道：“走吧！”

回到寝殿，冰兰和若雅已为嘉玉点了新的助眠熏香。

房间内充盈幽然的禅木香。

“殿下，奴婢们伺候您更衣吧！”冰兰上前，为嘉玉褪去披风和外衣，换上睡觉时穿的里衣，披上一件轻薄的外袍。

若雅则在她身后取下繁杂的首饰，将华发梳顺，细心地抹上发油。

嘉玉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红润了许多，眼睛的模样未变，却多了几分沉静和疲惫。

父皇说得对，她是该好好休息。

梳洗完，嘉玉从书架上拾了一本书册读了起来。

她斜靠在软椅上，此时冰兰开了一些窗，夜晚的凉风微微吹进房间，裹挟着花木的清香，吹拂在嘉玉如凝脂般的面容上，她看着书册，入了神。

这书册是各国历史的正史记载，厚重繁杂，以前嘉玉只读过夫子吩咐的篇章，和一些简单的记述。

经过了这么多事，她想再把这些看一遍，虽然史书记载不一定公平准确，却也是一种补充。

一页页翻着，令夏坐在嘉玉旁边的椅子上陪伴她，给她研墨作笔记。

不知不觉间，已过去半个多时辰。

“殿下，夜里看书伤眼，不然明日再读吧！内务府今日送来的珍珠蜜粉膏美容养颜功效极佳，奴婢帮您敷上保养一会吧！”若雅走过来对嘉玉说道。

嘉玉抬眼看她，笑道：“也好，今日本公主也累了，便早些休息。”

她将书给令夏，让若雅把灯调暗一些，正打算躺上床，却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殿下，寻艺姑姑求见。”冰兰走进来说道。

嘉玉眉头轻蹙，寻艺深夜来找她做什么？

“我们去看看。”嘉玉开口道，起身向屋外走去。

打开门，只见寻艺身着斗篷，在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令夏和冰兰二人各持一个灯笼，这才看清了些。

寻艺见嘉玉出来，取下斗篷的帽子，看向嘉玉，然后低头行礼。

“奴婢参见良昭公主。”

“平身，寻艺姑姑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殿下，深夜打扰，请恕罪。奴婢有些话想同您说，还请——”，寻艺看向嘉玉身旁的侍女，有些欲言又止。

嘉玉会意，对令夏等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屋内的侍女尽数离开，嘉玉让寻艺进了屋子，与她面对面坐下。

“请说吧！”嘉玉开口道。

“殿下，奴婢深夜前来，其实是想对殿下陈情……”寻艺说着，又略显局促地起身跪下。

嘉玉眉头轻蹙看着她。

“殿下，请恕奴婢死罪！”寻艺低头道。

“你有何罪？”

“先皇后薨逝后，奴婢本该对公主不离不弃，多加照拂，以感念先皇后赏识之恩，但奴婢竟迫于明珠贵妃的威压，不敢出面照顾公主，以致公主被害入狱，这一年多的日子不知受了多少辛苦，奴婢有罪，还请公主惩罚！”

“都过去了，你们也不容易，姑姑自幼照顾本公主的功劳，本公主都记在心里，本公主如今安好，便也作罢。”

“殿下…倘若殿下肯原谅奴婢，能否让奴婢回到殿下身边，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嘉玉看着低头的寻艺，她是熟悉她的，自她三岁起便由她教养着，一直到斛律言离世才离开她。

如今她刚刚回宫，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若是寻艺能忠心伺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殿下，您知道的，明珠贵妃疑心颇重，怎会轻易信任先皇后的人，更别提重用，先皇后去世后，我们在宫中如履薄冰……若是殿下不弃，奴婢定生死相随！”寻艺又说道。

嘉玉的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寻艺姑姑请起。”

“殿下…”寻艺抬头，看向嘉玉。

嘉玉点头微笑。

一抹喜色涌现在寻艺脸上，她立刻磕头谢恩道：“多谢殿下，奴婢定当忠心耿耿，唯殿下是首，好好伺候殿下！”

“起来吧！本公主明日会让人去内务府通报，命你为裕罗宫掌事姑姑。今后便跟在本公主身边吧！”

“谢殿下！奴婢遵旨！”

寻艺起身行礼，退出殿外。

嘉玉看着她的的身影，令夏等人从门门外走进来。

嘉玉开口道：“令夏，将内务府送来的宫人册子给我看看。”

她将册子翻了几页，最后将目光聚焦在一个名字上，低声道：“裕罗宫还差一个掌事太监。”

嘉玉抬头对令夏道：“明天我们去一趟辛者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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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玄武正在房内休息，忽然被窗外传来的气流声惊醒。

他起身开窗，清冷月光下，只见一只战鹰乖巧地站在窗棂上。

“玉儿”，玄武的瞳孔猛然放大，嘴角呈现出一抹笑意。

他取下鹰腿上的机关，用密匙打开，这密匙其实就是玉哨边装饰银边的一小部分，伪装成银边隐藏在装饰里的磁铁。

他展开嘉玉的来信，一字一句读完，觉得心头舒展了不少。

平安就好。

他看着纸张上熟悉的字体，眼中又出现几抹思念和担忧。

“等我”，他低声开口道。

说罢，玄武将信件重新折起来，锁进了暗柜里。

正当他想去给嘉玉写回信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是阿穷的声音：“殿下，那两个人找到了。”

玄武双眼一暗，抬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