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贵妃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商晨萧昨夜在承乾殿宠幸一个小宫女的事就先一步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

殷贵妃听闻，置之一笑，再无多言。

凤仪宫里，正是晨省的时候，沈贤妃照例按时报到，今日还特意带着昭平公主。如往常一样，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沈贤妃终于进入话题。

“皇后娘娘，殷贵妃这事干得着实过了些，依照宫规，不处死也是要打发去冷宫的。皇上那儿到现在都没有个信儿，是不是默许了让娘娘来处理?”

楚皇后目光凌厉，“沈如沁，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擅自揣度圣意，你好大的胆子。”

昭平被吓了一跳，害怕得直往沈贤妃怀里钻，“母妃。”

楚皇后微敛，“沈贤妃，只要皇上不发话，殷贵妃就还是殷贵妃。”

“那若是殷贵妃被取代了呢，娘娘，皇上不是个好女色的人，这么多年来，宫中也只有娘娘、臣妾、殷贵妃、落德妃、夏惠妃五个。承乾殿的事娘娘想必也听说了吧，娘娘以为如何？”

楚皇后眯了眯眼，“沈贤妃，你心不小，奈何脑子不行。不说殷柔还在贵妃这个位置上，就是殷柔被罢黜妃位，打入冷宫，被别人取代，你仍旧越不过她去。”

楚皇后近日火气是真的大，因着商陵的事，楚皇后的心情本就不太好，沈贤妃还这样煽风点火，楚皇后不骂她骂谁。

“淫乱宫闱是死罪。”

“那也得皇上来处决，恕本宫无能为力，不能替你拔去这颗钉子。”

沈贤妃语结，她把人当傻子，结果就她一人是傻子。

正巧，有宫人来报。

“皇后娘娘，欢颜求见。”

“欢颜?”楚皇后不认识。

宫人立即解释，“欢颜是承乾殿的宫女，昨儿晚上皇上宠幸的那个宫女就是她。”

楚皇后明白了，同时又有些好奇，“皇上就没给她个名分?”

“没听说。”

“知道了，传她进来。”

楚皇后太阳穴突突的直跳，按照礼制，被皇上宠幸过的人，身份是高是低，总要给个名分，放到后宫里才好。

商晨萧此番作为，楚皇后不能理解。

欢颜在宫人的带领下进来时，还有些拘束，手指紧紧的捏着手帕，礼数倒是很周到。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贤妃娘娘。”

楚皇后没说让她起来，欢颜就一直维持着行礼姿势。

楚皇后不动声色的打量欢颜一番，漂亮是挺漂亮的，虽比不上宫中的殷贵妃，但胜在年轻娇嫩。

沈贤妃却是深吸了一口气，欢颜的眉眼细细的看，能从中找出几分殷贵妃的影子，又或许她更像皇上心中念着的那人一些。

所以，这是要用欢颜替代殷贵妃了?

“别拘着了，起身坐吧。”楚皇后显得和颜悦色的。

沈贤妃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你叫什么名字？”

“欢颜。”

欢颜觉着沈贤妃不大喜欢她，她自己也不是很喜欢沈贤妃。

“欢颜是吧，什么时候宫妃之间的晨省也轮得到宫女了?”

欢颜被宠幸，却没得位分，严格来说，就还是宫女之身。

欢颜刚坐下，闻得此言，又连忙起身，“回贤妃娘娘的话，是皇上叫我来的。”

“放肆，你一个宫女也敢在本宫面前你啊我啊的，谁给你的胆子。怎么，一天天的只知道狐媚惑主，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吗？”

“我……是……是皇上昨夜里，让奴婢不必自称奴婢的。”

欢颜这么一说，沈贤妃的脸色更难看了，“床帷之中的话也值当你当真，真是不知廉耻!”

男人在床上什么话都说，这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吗？沈贤妃头顶快冒烟了。

欢颜很茫然，睁大了眼睛看沈贤妃，不明所以，无辜得令人心生怜惜。

“娘娘在说什么啊，欢颜听不明白。”

楚皇后置身事外，对下面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贤妃于是更恼火了，“好一个欢颜，竟这般不知礼数，沈嬷嬷，掌嘴。”

欢颜吓得一哆嗦，直接跪地上了，“贤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那你就是故意的了?”

“不……不是的。”

沈嬷嬷领命，已经逼近欢颜，欢颜惊恐的直摇头，泪水模糊了惨败的小脸。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殿中回荡。

“皇上驾到!”

沈贤妃猛的偏头看楚皇后，沈嬷嬷的第三个耳光正准备往下打，这会儿僵在半空中，上不上下不下的。

楚皇后给了沈贤妃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沈贤妃不由的把女儿搂紧了一些，心口直跳。也不知方才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了，竟那样冲动的与欢颜一个小宫女针锋相对。

很快，商晨萧步入殿中，楚皇后与沈贤妃皆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儿臣拜见父皇。”昭平有模有样的跪在沈贤妃旁边。

商晨萧摆手，示意众人起身。下一刻，视线落在跪在那里孤零零两边脸被打得高高肿起的欢颜身上。商晨萧的脸立刻阴沉下来，目光一一扫过殿中每一个人。

“谁干的!”

殿中安静了一瞬，沈贤妃低着头往前一步，“这丫头不守规矩，以下犯上，臣妾就是小惩大诫。”

商晨萧将欢颜扶起，拥进怀里，“朕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动手了?”

沈贤妃刚起到的身子又跪下了，“皇上恕罪。”

商晨萧哂笑一声，“你倒是说说她犯了什么错，你让人把她打成这副样子。”

沈贤妃的头几乎要埋进地底下去，“她不懂尊卑，在臣妾面前以我自称，还盛气凌人，不思悔改。”

商晨萧面色更沉，“朕准的，朕准欢颜在任何人面前不以奴自称，皆以我自称，包括朕。怎么，你比朕还要尊贵么？”

“臣妾不敢。”

“皇后。”

楚皇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跪下，“臣妾知罪。”

“哼，别让朕有理由让你去与太子做伴。”

“是。”楚皇后恭谨极了。

商晨萧从来没对楚皇后发过这样大的脾气，还是在这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上。

但还没完。

“贤妃苛责无辜，是为失德，今日起禁于芳馨宫，罚俸一年。昭平公主年幼，未免被其误导，此后交于皇后抚育。”

不说沈贤妃为人如何，作为昭平公主的母妃，至少她是合格的，商晨萧这样罚，过了些。

“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昭平是臣妾的命啊，求皇上三思。”

“父皇，儿臣要和母妃在一起。”昭平哭得满面泪水。

沈贤妃跪行到商晨萧脚边，抱着他的腿不放，昭平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拽着商晨萧的下袍。

“父皇。”

对此，商晨萧没有半分的动容，“就这么安排吧。”

“皇上，臣妾不能没有昭平啊，皇上。”

商晨萧将欢颜抱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不再理会殿中的一切。

沈贤妃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楚皇后盯着商晨萧的背影，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该认识到一个事实。欢颜于商晨萧而言是不一样的，她在商晨萧的心里，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位置。

她比这宫中所有人都要重要，这其中可能包括了殷贵妃。

“娘娘，皇上说了，打了欢颜姑娘的人，处死。”吴公公说。

沈贤妃要笑不笑的，“本宫知道了，谢公公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