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牛车到张家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有的人把西瓜从张家重新拉走，有的在从张家领银子。

小秦管事找到张有铁

“张兄，院子里发生了何事？”

看到小秦管事，张有铁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外面不是有人给了二十文一斤的价格吗？刚才就有人来要退西瓜。瓜已经拉走的，又想退的，我就一斤补了五文钱给他们。”

听到张有铁的话，小秦管事大惊

“张兄，怎么能这样做生意，你的心未免太过仁慈了。银货两讫，哪有反悔的？”说完顿了顿，看了看外面排队的人，继续说道

“就算张兄看在乡亲的份上，也不应该这样做。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而且你们家今年没有西瓜要卖，你之前找到沈府，为的可全是村里的村民。张兄，你可知斗米恩、升米仇。你不欠外面那些人的。”

看到小秦管事因为这奇葩的事情，气的脸都有些涨红了，张有铁知道他是为自己不平，忙开口劝道

“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心，借此机会我也想试试哪些人可交，哪些人以后不能再用。毕竟以后年年要通过沈府的渠道往宫里送西瓜，我怕有那心思不正的，中间会出什么幺蛾子。如果送到宫里的西瓜出了事情，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说着目光投向院中。

“这样一来，诚信老实可靠的人不就筛选出来了吗？”

听他如此说，小秦管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深思了一会儿，觉得张有铁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张兄，皇上指明要张家村的西瓜这件事，是不是 还没传开？”

“嗯，大家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不敢这样做了。”

张有铁感慨的说，不知道以后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那些人会不会后悔。因为今天凡是领钱或者退瓜的人，以后张家都不会再卖给他们瓜苗了。

眼看今天的活是干不成了，因为不知道最后还能剩多少西瓜，小秦管事就带着人回了。张有铁想留他们在这吃饭，但是院子里乱哄哄的样子，小秦管事实在是无心在这吃饭，而且他还急着回去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夫人。

陆续有人过来拉走西瓜，张有铁在屋子看着，大部分都是外村的，本村的也有几个。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就如前两天拿到银子时的表情是一样的。张有铁、柳氏只静静的在屋里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夏雨看到不甚开心的爹娘，知道他们其实不是为了贴出去的银钱心疼，让他们如此沉默的大概是因为感情吧。他爹事事为村里的人考虑，但是一点小小的利益，他们就可以把自己爹架到火上烤。

这是跟沈府谈好的生意？那又怎么样？跟他们有关系吗？他们只知道谁家的价格高他们就把西瓜卖给谁。

午饭后，张老爷子来了。看到院子里持续减少的西瓜，眉头紧皱的进了屋。

“爹，你咋过来了？”

张有铁看到老爹进来，忙起身让坐。

“没事儿，我就过来看看，听说今天沈府的牛车一个瓜都没拉就走了？”

“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来退西瓜，他就没拉，先回去了。”

“嗐，跟沈府签定好的协议，是不是不够了？”张老爷子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本村还有不少人没有退，后期成熟的瓜加起来应该是差不多了。”

“老宅那边有一千多斤，我一会儿给你送来。”吸了口旱烟，老爷子说道。

“爹，那我给您按照二十文一斤的价格。”张有铁听到张老爷子的话，赶紧开口说道

“说啥屁话呢！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本来我们也没打算卖，都是留着自家吃的。嘴面物的东西，吃不吃又能咋地。”说完，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

“今日赔进去不少银子了吧？”

“也没多少，这些银子我还有。”张有铁讷讷道

“虽说你手里现在不差钱，但是你家里上下几十口子等着开销，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说完，用下巴点了点外面院子中的人

“那些人，你就是不补给他们一文钱，他们也没啥话可说。不过既然补了就补了，能看清是人是鬼也算是好事一桩。眼下你四弟要去京中考试，家里的现银子也不敢动。老宅的西瓜，你就拿去充沈府的量吧，另外，今年麦田里的辣椒都给你们。”

“爹，那怎么行呢，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张有铁听到老爷子的话，忙开口拒绝。

“给你的，你就接着。这都是我跟你娘商量过的。我算着你手中的银钱，因为盖房子也不宽裕。每日卖虾又能得多少钱？能顾得上你这一大家子的吃喝就不错了。”

其实，张老爷子真的没有算错，如果只按照张有铁家明面上的收入，盖房子，再养活那么些人的确是有困难。但是张有铁手里有沈景恒给的银票啊。用女儿的话来说，那是一根大方的大腿。

虽然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称沈大人为沈大腿，但是听了几次，他倒是把这个词记到了心里。

兜里有银子，但是张有铁不能对老爹说明啊，那种感觉还挺难受的。于是默默的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张老爷子说的话。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马叔算着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没再来人了，就拿着手里的 本子去找了张有铁。

“老爷，这是刚才奴才记下的账本，外村的都把瓜拉走了，本村的有两家拉走了，然后有十七家过来要了补的银子。这边的人名，是目前为止没有过来拉西瓜，也没有过来要银子的。”马叔知道张有铁不识字，说完这番话，就把没有拉瓜也没要钱的人名一个个念给张有铁听。

“村长家、张大山、张大河、王有财、张天亮、王老头、张天明、张齐山、张瘸子、张大壮……”张有铁听着马叔念到的名字，大多都是平常和他们家走的比较近的。不过王老头家竟然也没有来要钱倒是挺出乎他的意料的，毕竟他娘柳氏是跟王氏打过架的。

（如果大家忘记王老头是谁，可以提醒各位看官一下，就是之前霍霍夏雨家西瓜的那家人。）

“再等等吧，这会儿天还没黑，说不定还会有人来。”张有铁听完马叔的汇报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