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秦云依端起茶盏，吃了一口，眉眼间都是淡淡的笑意，“有些人，比那禽兽还不如。”

黄莺自然明白秦云依的意思，笑着道：“这种人，就该受到惩罚，不得善终才是。”

黄莺话音刚落，就听到翠玉的声音在帘外响起：“红袖姐姐，你站在这边做什么？”

秦云依和黄莺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了。这个红袖也真够蠢的，连翠玉走近了，也没有察觉。

秦云依对着黄莺使了一个眼色，黄莺立即明白过来，掀起帘子，走了出去，冲着红袖就发作起来：“不要脸的小蹄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鬼鬼祟祟站在外头做什么？”

红袖理屈词穷，却不甘心被骂，就梗着脖子道：“奴婢是来见夫人的。”

黄莺冷哼一声，“既然是来见夫人的，躲在外头做什么？”

“小姐说的是什么话，奴婢何曾躲在外头了？”红袖理直气壮道。“奴婢敢问一句，小姐哪只眼睛看到了？”

黄莺闻言，怒上心头，挥手就要打过去。

红袖冷笑，将自己的脸递过去，道：“小姐，你打啊。”

秦云依的声音适时传来了。“进来，在外头吵吵闹闹做什么？”

红袖闻言，扬起下巴冲着黄莺一笑。

黄莺气的浑身颤抖，当丫鬟的时候，这个小蹄子没有少吃过自己的亏，如今，自己成了主子，反倒被这个丫鬟挤兑。

想到这点，黄莺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啪了一声，打了红袖一巴掌，然后指着红袖的鼻子骂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还敢对主子使脸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红袖怒了，想要骂回去，却被翠玉堵住嘴巴道：“你活腻了，她是小姐你是奴婢，可不是以前的那种关系。”

红袖闻言，打了一个激灵，想到自己的姨娘梦，她顿时泄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

“奴婢错了，请小姐恕罪。”

黄莺闻言，冷笑道：“现在才知道我是谁了吗？”

红袖的指甲都嵌进了自己的手心里，凭什么，凭什么白巧黄莺成了小姐，绿翠成了徐四家的。

就自己一个不上不下的？

小姐偏心，也偏得太过分了。

“是奴婢错了。”

黄莺见好就收，弹了弹衣袖，故作漫不经心道：“既然嫂子叫你了，你快去伺候。”

说着，黄莺仰着头走掉了。

红袖狠狠瞪了黄莺一眼，然后转身去了内室。

秦云依正躺在黑漆螺钿海棠纹锦榻上，见她进来，睁开眼，道：“什么时候来的？”

红袖打了一个激灵，随即垂下头道：“比翠玉早来了一会儿。”

至于早来多久，她却没有说清楚。

秦云依当然知道她几时来的，如今问一下，也不过是和黄莺一样，做做样子，过过场罢了。

“既然来了，就给我捶腿吧。”

“是。”红袖异常乖巧，上前拿着美人锤给秦云依捶腿。

秦云依闭着眼睛，任她锤。等红袖停了下来，她就睁开眼问道：“怎么不锤了？”

红袖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忍着，继续捶腿。

自从做了丫鬟之后，红袖从未吃过这样的苦楚，脸上的伤又肿又痛，坐在脚踏上，不能自由伸直躯体，连带着脚都麻了，稍微移动一下，就会引起钻心的疼。

偏偏，她手中的美人锤也不敢停下来，生怕秦云依醒来，又寻了由头惩罚她。虽然捶腿不是什么粗重的工作，做久了，也十分的辛苦。

两柱香过去，红袖觉得自己比搬了十袋米还要辛苦。

等秦云依醒了之后，看到红袖，就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话一出，红袖愣了一下，然后眼圈微微泛红，弄到半日，自己的一场辛苦也是白辛苦。

“奴婢帮夫人捶腿，不敢走开。”

秦云依扫了一眼美人锤，淡然道：“你下去吧。”

红袖一怔，心里头的酸楚涌了上来，不过，她也不敢在秦云依面前露出自己的喜怒，赶紧行礼退下。

红袖一走，秦云依嘴角掀起了一抹冷笑，一个小小丫鬟，还想和主子作对，也不思量自己是府里的哪号人物？

红袖回到房间，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酸痛，偏偏，她是做奴才的，再辛苦，也不能对外人说一句。

要是说了，传了出去，明个儿就会有人对她说，既然嫌辛苦，就不用做了，有大把人等着做。

当然，红袖也知晓，她现在站的这个位置，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

可她不满足，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远远还没有达到她的要求。

她想过的，就是那种众星拱月的生活，就算她过不上，她的儿子，她的女儿，一定要过上。

她不要她的子女也和她一样，看着主子的面色过日子，她要自己的子女堂堂正正坐在人前，没有人轻视他们。

可想要做到这点，她就得去做姨娘。对她来说，她何尝没有想过要嫁人做正头娘子，可一想到卑躬屈膝的生活，她就打了一个冷战。

她早就过够那种贫困的日子，尤其是有一餐没有下一餐的生活。

想到小时候，家里穷得连件衣衫也做不起，她就恨不得重新投胎一次。

如今，她成了侯府里一等的丫鬟，家里的人也因为她寄回去的月例银子过上了好日子，见惯了富贵的她，是怎么也不愿意回头做个平民百姓的。

可她想保住现在这样的生活，却是不容易的。

嫁个管事，若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管事，她以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不幸嫁个小厮，她的日子就越发难过了。

想起小时候，母亲过着那种捉襟见肘的生活，她越发排斥嫁人做正头娘子的想法。

既然她不打算嫁给下人，那么，她就要想尽办法做姨娘，这是她唯一一次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和子女还是奴才秧子，还是要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

不，她一个人苦就苦了，怎能让自己的后代也过上这样的生活？

何况，做了姨娘，她后半生的富贵也有了保障。

要是能得了侯爷的宠爱，也许，她比夫人还风光几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