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窖子里头的女人都是那种长的极丑或者被人灌哑药毁容的女人接客的地方。

半夜时分，翠儿上吊，没有死成，被老头灌了哑药，从此就在小窖子里接客了。

任是翠儿再坚韧，在小窖子里也只撑了半年，就被老头用一席破草席裹着，扔到了乱葬岗去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蒋宁回到家里的时候，秦云依已经睡着了，怀孕之后，她常常睡懒觉。

蒋宁一回到屋子里，先进净房沐浴一番，然后换了一身衣衫进了内室。

丫鬟们见蒋宁进来，福身行礼退下去。

蒋宁掀起被窝，躺了进去。秦云依朦朦胧胧间觉得背后多了一个人，就睁开眼，见到蒋宁在身旁，有点迷糊道：“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不是说有事？”

蒋宁搂住妻子的腰身，摸了摸她的腰身，好像胖了不少。“没事，就是想着你，就回来了。”

秦云依想不到蒋宁会说出这样的话，心底甜丝丝的。钻进丈夫的怀里，秦云依撒娇道：“你要是常陪着我就好了。”

蒋宁忍不住叹息一口气，揉了揉妻子的头发，道：“自从怀孕之后，越发黏人了。”

“你不喜欢吗？”秦云依有点担心问道。

“喜欢。”闻着妻子淡淡的幽香，蒋宁试图忘记那不愉快的记忆。“就怕你嫌弃我烦。”

秦云依又换了一个位置，道：“怎会，你是我的丈夫，我怎会嫌弃你？”

“云依，假如我有一天，我纳了妾室，十分宠她，你会怎么想的？”蒋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秦云依闻言，翻起身子，望着丈夫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最后，她苦涩一笑道：“你希望我怎么想？”

“不过是个妾室罢了，为什么你们女子......”蒋宁发现自己嘴里涌上了一片苦涩，觉得自己再说下去，说不定会伤到妻子的心。

“是呀，不过是个妾室罢了。”

秦云依透过蒋宁，仿佛看到钱子贤，当年钱子贤也是这么说的，自己也这么觉得，不过是个妾室罢了。

可事实上，所有的家宅不宁，都是因为多了妾室的缘故。

“可你知道吗？一旦多了一个妾室，夫君的心就分成两半。再多一个，就分成三瓣，纳了越多，这心就分出去了越多。到最后，正室又如何？不过是人前风光，人后受气罢了。”

“当然，你们男人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真正受到伤害的，其实都是女人。”

蒋宁听了秦云依的话，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云依，我不是想纳妾室，我是想说……”

秦云依却摆摆手，打断了蒋宁的话，“你想说什么，我都懂。可我比你更懂得一件事，那就是你说的事情不可能存在。”

“一个男人，不会因为敬重正室，就真的能做到宠妻灭妾，自古以来，都是宠妾灭妻的多。”

“同样都是女人，正室再能干，始终都不如后来的妾室美貌动人。红颜未老恩先断，这种话，从来都不是虚话来着。”

“你若是告诉我，即使你有了妾室，依然对我如往昔，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这种假话，我秦云依是不会信的。”

秦云依的眼里散发出一种炽烈的光芒，“我不会信一个有了妾室男人说的任何一句话。因为人都是有私心的，我的孩子是你的骨肉，难道妾室的孩子就不是你的骨肉吗？”

“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日久生情，难道对妾室就不会吗？时日一久，利益冲突，你保正室还是妾室？”

“当然，身为侯爷的你，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妾室，和自己的妻室有正面冲突，可你就能保证，我们之间不会生出任何嫌隙吗？”

“到最后，互相怨恨，互相猜忌，就是我们之间的结局，也许有那么一天，你恨不得除掉我，我也恨不得你死，这就是纳妾之后会有的结果。”

说到这点，秦云依又停顿了一下，眼里露出了一抹伤痛。

没有一个女人天生是狠毒的，男人的喜新念旧，就是女人狠毒的根源。

一个真正得到丈夫疼爱的女人，又怎会花大把时间去怨恨别的女人？

妒忌，仇恨，从来都是怨妇才会拥有的，就如前世软弱的她，即使性格绵软，可心底也藏不住那种怨恨和妒忌。

“当然，也有一种结局，那就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几十年，等你年老，掌控不了这个家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跳出来勾心斗角。就比如你的二叔三叔，和你父亲做了几十年的亲兄弟，结果呢？在你们家危难的时刻，狠狠捅了你们一刀，这是为什么？”

秦云依单刀直入，问到最核心的问题。

“你不能怨恨他们，同样都是老侯爷的儿子，为什么你父亲早出生几年，就得爵位，而他们却因为晚了几年，和那个位置失之交臂？”

“这就比如上头的那张宝座一样，只要有了资格竞逐，谁都不想失去这权倾天下的机会。皇宫内院，争斗得那么厉害，还不是为了一张椅子？”

蒋宁听了秦云依的话，说不出别的话，因为他知道，秦云依说出了大实话。

是啊，哪个做正室的，会容许妾室夺了自己的宠爱，还要夺走儿子的财产？

世人眼里的贤妇，不是装出来的，就是忍出来的，有的人装了一辈子，临到老才撕下狰狞的面目；有的人忍了一辈子，却在踏进棺材的时候，狠狠咬了庶子庶女一口。

“如果他们想要这个爵位，光明正大使手段来夺就是了，为什么要污蔑......”

蒋宁觉得如鱼骨梗在喉咙里似的。“我和父亲，都不是贪恋权势的人。”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秦云依淡淡点出了一个事实，“就比如我，如果我不是宁远侯府的夫人，自然不需要和那些虚伪的贵妇打交道，更不需要四处应酬。”

“可我既然做了你的夫人，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就得努力和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打交道。蒋宁，你用的是侯府的权势，吃的是侯府的爵禄，自然也要承担侯府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