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依若是就这样认输，她也就不是秦云依了。

只听她冷笑一声，道：“姨娘说的是，可姨娘口口声声说我母亲害死了祖母，我也没有见到姨娘拿出什么真凭实据来？再说，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姨娘现在才开始说这些？”

萍姨娘咬着唇，最后含着泪花道：“当初，婢妾真的是没有想过钱氏会如此心狠，一直以为是自己想错了！若不是常嬷嬷和香嬷嬷前些日子和婢妾说起，婢妾到现在还不晓得。”

这样楚楚可怜的姿态，自然不是为了博取秦云依的同情，而是为了秦朗的怜惜。

秦云依偷偷觑了父亲一眼，见他神色沉重，没有被萍姨娘所惑，心底略微放心，道：“按照姨娘这番说辞，就是说你也不确定老太太是怎么死的，是不是？”

“老太太的身子一直康健...”

萍姨娘刚开口说话就被秦云依打断了，她摆手道：“姨娘，我不是听你这些废话，我只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

萍姨娘到了此刻，也不能不说实话，于是点头道：“是！”

秦云依很满意了，“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揣测出来的。那么，老太太是死在谁的手里，或者是谁指使的，你也不晓得，是或者不是？”

萍姨娘诧异望着秦云依，这样的问话，到底是要套出什么结果？

“是！”

到了最后，她还是咬牙承认了。

秦云依得到满意的答复，然后指着香嬷嬷和常嬷嬷的方向道：“那你凭什么信她们的话？难道奴才说的话，比老爷和主母的话还有分量么？”

萍姨娘沉默了。秦云依笑着道：“说到底，你不过是想借她们的手，对付我母亲罢了。你若是告诉我，你对她们的话信足了十分，我也不会信的。”

“这话就错了，她这么大个人，怎么不会晓得分哪句该信，哪句不该信？”赵老太太还是开腔了。

“你何必用花言巧语来混淆视听了？”赵老太太四两拨千斤，把这件事也就掩饰过去了。

可萍姨娘也好，香嬷嬷常嬷嬷也好，接下来说的话，其中的分量与真实性，都已经大打折扣了。

秦云依一步步用言语设下圈套，逼得这些面和心不和的小人露出了狐狸尾巴了。

秦云依等着就是这句话。

“既然老太太都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不过，我有些话，要亲自问香嬷嬷，兴许，她能替我解答也不一定。”

转过脸，秦云依对香嬷嬷道：“香嬷嬷，如今是我问你，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可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你要是说错了话，到时候想把话吞回去，只怕也难了。”

秦云依边说，手指边轻轻转动手腕上的镯子。每动一下，香嬷嬷就觉得秦云依的手是伸到她的心底里去了，戳得她的痛不欲生。“小姐请问，但凡奴婢知晓，定然如实相告。”

秦云依很满意颔首道：“这就对了。香嬷嬷，我还是那句话，背后指使你下毒的人，真的是我母亲么？”

“你要想清楚了！”秦朗也出声道：“若是让我查出你说了半句假话，我定然饶不了你。”一直在旁看戏的秦朗，在女儿出言警告的时候，也帮腔了几句。

香嬷嬷听到这些话，就感觉自己最后一丝的勇气也消散了，她跪着磕头道：“老爷，奴婢是被逼的，都是萍姨娘说，要是我把这件事赖到钱氏的头上，她就会保奴婢的一条性命。奴婢真的是误伤了徐嬷嬷，不是故意的。”

三两句，都把过错推掉了，真不愧是香嬷嬷。

一听这话，萍姨娘就慌了，指着香嬷嬷破口大骂：“你胡沁什么？我何曾逼过你，若不是你在我面前，一再鼓动，说夫人毒死了老太太，我才不得已出这个面，帮你出头。如今你倒好，居然反咬我一口，你安的是什么心肠？”

说着说着，萍姨娘就大哭起来。用丝帕掩住她的脸，能听到的就是她呜呜哭泣的声音。

香嬷嬷是什么人，她立即就三言两语撇清道：“当初是你接我进去了，还说保我无事，若不是你信口开河说了那么多，我哪会背叛自己的主子？夫人当初不曾指使奴婢下毒，是奴婢被老太太责难了几句，一时糊涂，就被人利用了。”

“被何人利用？”秦朗暴喝出声道，“快说！”秦朗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害死母亲。

“老爷，不是奴婢不肯说，而是逝者为大。”说着，香嬷嬷低下头拭着眼角的泪珠。

秦云依倒是没有想到，香嬷嬷居然把这一切都推到了秋姨娘身上，不知道秋姨娘在天之灵，会怎么想的？

眼睛微眯，到了如今，香嬷嬷也不肯说出钱亮，看来，她还指望着钱亮助她脱困，实在是可怜可悲。

活到这样大的年纪，对一个不该给予厚望的人给予厚望，就是等于给自己留下死路。

“秋姨娘死了，死无对证，你让我怎么信你？”秦朗冷冷说道，他不信是秋姨娘。真是秋姨娘的话，毒死母亲，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反倒是钱氏的可能性更高。

“奴婢是听了秋姨娘的蛊惑，才犯下这等错事。”香嬷嬷还是咬紧了不松口。

“药都是秋姨娘弄来的。”事实的真相是什么，都无关紧要，只要能保下钱家大爷，难道她们就不能脱身么？

秦朗闻言，突然想起了秋姨娘莫名其妙的身孕，难道是钱亮和秋姨娘做的苟且之事，是钱亮在暗地里谋划么？

想不到，香嬷嬷一个栽赃，却还是让秦朗接近了真相。若是香嬷嬷知晓了，定是后悔把脏水泼到秋姨娘身上。

秦云依暗地里冷笑。聪明一世的人，临到头，居然糊涂至此，真以为抛出秋姨娘，就能掩饰钱亮的目的么？

这个算盘，香嬷嬷会打，难道其他人不会打么？

常嬷嬷听到香嬷嬷反口，心底就觉得大事不妙了。

如今见老爷不信香嬷嬷的话，不禁在心底暗暗嘲笑，这个老货，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三言两语，就能框到老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