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萍姨娘三个字，秦朗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想不到萍姨娘居然吃里扒外，把这等事情也拿来跟赵老太太说，不管钱氏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件事，萍姨娘这种行径，就是一种死罪。

“就算香嬷嬷说了，那也是无凭无据，你让侄儿怎么处置钱氏？难道钱氏不会说，这是香嬷嬷几个人凭空捏造的么？”秦朗在刺探，他要看看，老太太在这件事里头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老太太听了此言，微微一愣，她只顾得说钱氏的是非，倒是没有想到这上头去，是啊，人都死了，去哪里验证去？

就在这个时候，常嬷嬷突然道：“人虽死了，可骨头还没有化掉，只要老爷开棺验尸，这真假立辨！”

这些话，自然不是常嬷嬷会说的，是赵小棠私底下教了常嬷嬷。赵小棠是现代人，她知晓，人若是中毒而死，那些毒物还会残留在骨头上面，数百年都化不了，何况才十几年的功夫？

常嬷嬷的话，让秦朗的心彻底凉了下来，这些人，为了斗倒钱氏，居然不惜要打扰他母亲的在天之灵，实在是可恨之极。目光如电望着常嬷嬷，秦朗冷冷道：“若是此事不属实，你当如何？”

常嬷嬷被秦朗的厉眼一扫，心里有了几分畏缩，可一想到钱氏对她的薄待，胆气又壮了几分：“奴婢用项上人头来担保。”

“人头？！”秦朗冷笑出声道：“你的人头值几个银两？”真真是笑话，一个奴婢，居然也想着用人头来为自己作证。

“如果加上我的？”赵老太太豁出去，“若是此事属实，钱氏又当如何处置？”

“自然是休弃。”秦朗垂下眼眸道：“我不会让如此心毒的妇人占着主母的位置。”

听到赵老太太的话，秦朗的心一片死灰，原来，这就是他的亲人，这就是他的长辈，恨不得他家破人亡，恨不得他无立足之地的长辈。

“好！”赵老太太很干脆答道：“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钱氏怎么可能被休弃出门？为了她的三个子女，她就算是死，也要死秦府。不然的话，三个子女受她所累，嫡子不是嫡子，嫡女不成嫡女，以后嫁娶入仕都艰难。

话说到这份上，再也没有多说的余地，冷冷扫了常嬷嬷一眼，秦朗告辞离去。一回到秦府，秦朗直奔萍姨娘的屋子里，他也没有掩饰什么，屏退了丫鬟，直接问道：“老太太说的可是真的？”

这句话，其实是很关键的一句话，如果萍姨娘这个时候懵懵懂懂的，或者干脆假装不晓得，那么秦朗兴许就认为老太太是主谋，萍姨娘的罪责就轻了许多。

可若是萍姨娘直接承认，那就是认下了背主的罪名。单单这条罪名，秦朗绝对不会放过萍姨娘。

为什么萍姨娘该死？那是因为萍姨娘也好，赵老太太也好，她们都没有站到秦朗的立场去考虑这件事。

这件事不单单是内宅阴私，还牵扯到子孙后代的前途以及秦朗的性命与名声，一旦这件事被牵扯出来了，头一个倒霉的不是钱氏，是秦朗这个当家人。

母亲被妻子毒死了，作为儿子的他，只能休弃妻子，然后将妻子赶出门，可妻子生下的那些子女该如何？难道全部打杀了不成？不打杀了她们，看着她们就想起她们生母所作所为，日后怎么善待子女？

秦朗对子女好也是错，对子女不好也是错。

何况，秦朗还是一个商贾，作为一个商人，本身地位就下贱，若是再牵扯到不孝，就很难立足商场。

说到底，萍姨娘和赵老太太，都只考虑她们的利益，却完全忽视了秦朗的利益。

秦朗既不能压下这件事，又不能光明正大去处理，一旦处理的不好，秦朗就万劫不复。从此之后，就不要想着当皇商，能保住一条小命，已经是上天积福。

毕竟，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告秦朗一个不孝的罪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孝的罪名，最严重的是要斩立决，轻的是发配充军。

可惜的是，萍姨娘最后还是让秦朗失望了，她仓惶跪下道：“老爷，婢妾是没有法子，当初老太太一死，婢妾就想告发钱氏。偏偏那个时候，老爷对钱氏言听计从，婢妾怕老爷不信，只好死死压住这件事。”

秦朗闭上眼睛，不忍心去看这个愚蠢的女人，若是当初她一早告发这件事，那么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查验，很快就能知道真相。

若是情况真的如她所说的，他就可以借着钱氏服侍不周的罪名，将她休弃回家，这件事就揭过去。若是不属实，也只当是她疑心病的缘故，自己也不会把这件事捅了出去，最多就是待她冷淡一些也就是了。

可恨的是，她当初不说话，如今一说话，居然就把这件事给捅了出去。赵老太太知晓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人知晓，这不是在逼着他要处置钱氏么？

原来，这些妾室都是这样的狠毒，不但要逼死钱氏，就连自己，还有自己的孩儿，她们都不放过。口口声声说是为自己好，其实，说到底，她们还不是为了自个儿的利益？

“那香嬷嬷呢？”怀抱着一丝希望，秦朗最后问道。

萍姨娘的嘴角迅速闪过一抹笑容，虽然浅，却实实在在印到秦朗的眼睛里去。

如果之前，秦朗还可以为萍姨娘开脱的话，此时，他完全不必再为她开脱了。萍姨娘就是要钱氏死，这是毋庸置疑的。

香嬷嬷很快就带上来，她见到秦朗就口呼：“老爷，奴婢是冤枉的，若不是夫人指使，奴婢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杀老太太啊。”

如果说常嬷嬷的话是臆测出来的结果，香嬷嬷的话，彻底粉碎了秦朗最后的一丝希望。

他浑身颤抖，眼里一片绝望，钱氏，他的妻子，居然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毒，这让他情何以堪？这让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