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的目光扫到了楚翊的身上，期待的看着他，自己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做，父亲在自己来的时候就叮嘱过了，考完之后要是不急就干脆等到成绩出来再回去。

楚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咳嗽一声：“你是知道我的，家里的农活还要等着我去做，这次我就先跟青山一起回去了。”

洛白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这两个人都离自己而去，第二天一早，洛白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他一个人在这儿也是真的无聊。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顾青山和楚翊的兴奋之情，一心想要回家的，“这次题目你们觉得怎么样？”这话本来是昨天就要问了的，但顾及到书院其他的人在，他们仨默契的没有开口，现在正好就他们仨，于是洛白就问了出来。

楚翊点头，没有说话。

这表示他还可以，但也只是上榜而已，具体的情况还要看这次的考生。

顾青山一身的轻松，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这次的题目都在他的范围之内，“我可 不像某些人这么谦虚，这次我应该还可以，在写文章的时候最是趁手。应该可以排在前面了。”

无辜被顾青山中伤的楚翊无奈的一笑，这个顾兄总是自信满满的样子。

“我们仨应该都能上榜，到时候一起去府县的白鹿书院读书。”洛白很想和朋友们一起，他小时候是没有朋友的，等级尊卑分明，他很孤独。这也是最终选择和父亲到外地的原因了。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饿肚子的时候想着吃饱饭就可以了，衣食无忧后又想要更多。洛白就是后者，他更加在意的是情感，但这注定无法在亲人身上得到。

顾青山和楚翊同时点头，能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了，顾青山打算将周周也接到府县去。他是不会让周周一个人留在大溪村的，自己这个小夫郎他很清楚，周周是离不开自己的。要是他去了府县读书，周周一个人在家肯定会胡思乱想的。顾青山不可能让周周在患得患失中度过。

他们这次出发的早，到镇上的时候天还亮着，正是晚饭的时候。洛府的马车先将顾青山和楚翊送到了食肆，然后再转头送洛白回去。

楚翊是要等若瑜一起回家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夫郎看到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他和顾青山是前后脚一起进去的。

此时食肆是一个客人都没有，这很反常，如果顾青山在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这还是他亲自刻的。

许明看到顾青山回来，立马迎上前：“老板你终于回来了。”顾青山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本来一切都没什么事的，就在今天出事了。

顾青山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周不在，周母不在，就连文哥儿他们都统统不在。整个食肆出奇的安静。

这时楚翊也发现了不对劲，“许明，食肆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去哪里了？”这很反常。

顾青山心莫名的跳的很快，一下子就慌了，眼神凌厉的盯着许明，“周周去哪了！”

许明：“中午过后，乌来和几个人到食肆吃饭，就在快要吃完的时候，乌来忽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客人们都被吓到了，他们要求我们食肆赔付100两银子，不然就去见官。可是食肆刚好有一位大夫也在吃饭，他上前给乌来把脉，根本就没什么事，但乌来就是倒地不起，僵持间周周就过来看看情况，周周一盆冰水直接将乌来给浇起来了。”

“哪知道就在这时发生了变故，乌来也知道从哪里抽出刀来，狠狠的刺向了张三，周周上前挡了一刀。”

许明已经说不下去了，顾青山听到这儿也是神形一晃，要不是楚翊及时的扶住，顾青山恐怕就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周母和文哥儿他们送周周到医馆去了，林深和张三还有其他的人将乌来往衙门送去，现在一个都还没回来，食肆就留我一个守着。”

顾安早早就将马车给套好了，顾青山向着医馆奔去。路上一直精神紧绷着，那可是刀，周周被伤到了。

顾青山急急忙忙赶到仁济药堂，前厅负责抓药的学徒认识顾青山，直接将顾青山放到了李大夫平时给病人会诊的地方。

院子里大家都在，周母和文哥儿他们都哭过了，若瑜看到自己相公楚翊也回来了，一下子就扑过去大声哭了起来。

“青山，你可算回来了。”周母看到顾青山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发生这样的事，周周和顾青山是最痛的。

顾青山只在乎周周，“娘，我先进去看看周周。”

将周母推开，顾青山不顾他们的阻拦，直接推门进去，迎接他的是一个茶杯，顾青山额头被砸破流血了。

李大夫也是被周周的动作给吓到了，“哎呀~青山你先退下，我说了现在都不可以进来，你先出去。”

“青山，你没事吧？”周母很难痛苦，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刘丽和文哥儿扶着她，她们几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周周听到顾青山的名字，眼眸陡然亮了一下，瞬间就又黯淡无光。现在的周周已经是一具枯槁，了无生气。

不管李大夫在一旁是如何的呼唤，周周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周周，我进来了。”这次顾青山特意打了招呼，抬脚就往里面走。

“砰！”另一个茶杯碎在顾青山的脚边，很好，起码这次不是砸脸，那就证明周周知道是自己。周母她们也想要进来，还没靠近，周周就尖叫起来，自残的去捶打自己受伤的肚子，白纱又渗透出鲜血。

顾青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和李大夫一起将周周给摁在了床上，“周周没事，就我一个人，娘不进来，周周你看着我。”

周母听到顾青山的话，就又退了出去，李大夫给周周重新包扎好，他也离开房间了，将这里留给他们两个人。

李大夫一出来就被周母他们围住。

周母抓着李大夫的胳膊：“李大夫，我的孩子周周他怎么样了？以后真的不能生孩子了吗？”

作为大夫，他也是很痛心的，顾青山和周周他们两口子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很难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腹部正中一刀，肚子里面的孩子没有保住当场没了，周周身体受损，再次怀孕的可能是没有的。现在你们能做的就是让周周情绪平复下来，要是可以的话，最好是让青山多陪陪他。”

“啊！我那命苦的孩子，怎么就偏偏刺到他了，这让周周以后怎么活呀！”周母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文哥儿也是自责要死，眼泪流个不停，从周周出事就没停过，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周婶是我和张三对不起周周。”无人搭理他，这个局面所有人都不想看到，回应他的就是周母的哭声和周周的凄厉的叫声。

李大夫摇了摇头，相公是个有出息的读书人，还经营一家食肆，可谓是前途无量，与一个不能生育的小夫郎又怎么可能长久，“造化弄人啊。”现在就只希望顾青山看在周周为他怀过一个孩子的份上，善待周周一点。

顾青山心疼的抚摸着周周的脸颊：“周周没事了，相公回来了，你冷静一下。”

或许是周周累了，又或许是听到了顾青山的声音，周周竟然真的慢慢冷静下来。眼神依然是空洞的。

“相公回来了？”周周喃喃自语，声音已经哭哑，“孩子没了。”

顾青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嗯，我知道。只要周周没事就好。”顾青山一手抓着周周，一手狠狠抓着床边。孩子，他和周周有过一个孩子。

“相公，我不能生孩子了，我们和离吧。”周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情绪激动起来。

他是一个破败不堪的人，无法为相公传宗接代了，顾父和顾母肯定恨死自己了，没有一个人会要一个不会生育的小哥儿。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相公花钱买来的，相公最开始喜欢的也是赵芬儿，自己还真的是样样都不如她。

顾青山何其聪明，他已经猜到周周失控的原因了，从周母小心翼翼的神情中，从李大夫欲言又止的态度中，他就已经猜到苗头了。

“周周，你听好了，我从来就不在意孩子，我只在乎你，只要你好。我也只有你了，要是连你都弃我而去，我就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顾青山趴在周周身上哭了起来，小心点避开他的伤口，为周周的遭遇而哭，为自己的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哭，他永远不会成为父亲了。

周周呆愣住了，他设想了千万种自己被赶出来的场景，唯独没料到相公会趴在自己身上哭。周周甚至着等自己被赶出来，他就去死，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不让家人蒙羞。

一个小哥儿不会生孩子，这是多么大的丑事，在村里被婆家赶出去的人，都是会被大家唾骂，活不下去的，更何况是他这样的情况。

周周感觉自己身在梦中，可自己的哭包相公是真真实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