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嬷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往后，一定不敢了。”小丫鬟吓得连连摇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水嬷嬷跟前。

水嬷嬷吹了吹指甲缝儿里的灰，“行了，搁我这儿哭有什么用？还不快出去伺候王七爷？再把人惹生气，明儿你就到柴房里跪着，什么时候学会伺候人了，什么时候出来！”

那小丫鬟急急应了是，拎着裙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水嬷嬷哼了哼，正准备回头喝茶润润口，就听外头有人报说是燕王世子来了，水嬷嬷连茶也顾不上喝了，忙不迭顶出一脸笑意，巴巴儿迎了出去。

这位世子爷可是他们软玉楼的财神爷！

听说，上回他在隔壁潇湘阁里一掷千金替靳家二爷拿下了潇湘阁头牌一夜的时间，那笔银子可半点儿也不少！

那潇湘阁的头牌，长得还没如梦一半儿好看呢，不过仗着会一手反弹琵琶，就卖了那么个高价......

外头都说，当时这位世子爷可是眼睛都没眨就付了银子呢，虽说不是他自个儿享受，但总归这银子也拿出来了！

水嬷嬷一想起这事儿便心痒痒，如梦可比潇湘阁那个贱蹄子漂亮多了，这些年，她为了给如梦要个好价钱，可一直没舍得把如梦初夜给卖出去，如梦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光瞧这一点，就比潇湘阁那贱蹄子强不少，这得加银子！

再说了，这上京城里，就属她家如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那么一副好模样，那位世子爷若是今儿要买如梦的初夜，自己应该在潇湘阁那贱蹄子的基础上，多要十万两......不不不，得多要二十万两！

她们家如梦值这个价！

水嬷嬷打定了主意，赶忙舔着笑迎了下去，要赚银子，她得先把这位爷给哄高兴了才是。

陈集才走到软玉楼门口，他身后几个护卫便一拥而上，吆喝着燕王世子到、闲人退避等等，楼里的花娘早知这位爷就是个嚣张的纨绔了，这会儿见他来了，便齐刷刷向他问了安。

一片莺声燕语中，陈集手上摇着把白玉骨折扇，长腿往里一迈，凤眸里泛着的潋滟劲儿和身上那股子风流意味叫一边偷瞄的花楼娘子都看得俏脸通红。

这位燕王世子可真是天生一副好模样，要是能伺候这样的人，就算是不要银子，她们也是极乐意的！

一楼厅里也坐了不少客人，见花楼娘子的目光都被那位世子爷引了去，心底一时也生出几丝嫉妒与不满来。

这燕王世子爷未免太张狂了些，这般大摇大摆，丝毫不把人放在眼底，着实不知天高地厚，这儿可不是他们幽州，这里是上京！

这燕王世子到上京才多久，便把纨绔做派摆的足足的，瞧他那嚣张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燕王府有两个臭钱似的！

这厅里的不满已经透过众人的目光表达了出来，底下有几个喝高了的文人，这会子已经摇头晃脑，抬手指着陈集的方向不住低低咒骂，最里边说得都是之乎者也那一套。

边上伺候的花楼娘子暗暗翻了个白眼儿，这掉书袋真真是扫兴，银子没几两不说，灌了几口黄汤，便连谁尊谁卑都分不清了，人家可是燕王世子，嚣张些，又怎么了？

水嬷嬷刚一下楼，便觉出了这楼下的暗流涌动，再一瞧陈集那副嚣张至极不可一世的模样，她哪里还能不懂？估摸着是这位爷又不知不觉把人给得罪了去！

这会儿，水嬷嬷生怕他们闹起来，别再坏了自己的生意，于是连忙上千两步，笑着对陈集见礼道，

“世子爷万福，王四爷几位已经在楼上喝上了，如梦几个都在呢，还有上回世子爷夸过的莺娘，今儿她嗓子好了，叫她给世子爷唱首十八摸助助兴儿.......”

想着那快到手的一大笔银子，水嬷嬷对陈集，那自然是客气得不能再客气，恭敬得不能再恭敬，软玉楼里伺候的更是殷勤得紧，这几层楼梯台阶都不知擦了多少遍，生怕这位世子爷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陈集下巴抬起来，从头到脚都是一派颐指气使的纨绔模样，“今儿个把你们这里的好酒，都拿上来，爷几个要不醉不归！”

“诶，您放心，保管都是好酒！您几位尽管喝着。”水嬷嬷一张老脸笑如菊花，这酒水上，又能大赚一笔了，这位散财童子多来几次，自己可就赚大发了！

陈集满意地点点头，又扬声和水嬷嬷提了几个要求，什么今儿的姑娘都要会作诗的，一会儿他们要对酒吟诗，还有，楼里凡是长得漂亮的，都得叫上去.......

他说话这声儿可不算小，言语间又尽是一派嚣张劲儿，底下那些躁动的声音便越发大了起来。

水嬷嬷耳朵竖着，听见这动静，浑身抖了个激灵，忙不迭邀着陈集往楼上去，这位爷再在这儿多说两句，恐怕，就要引起众怒了。

说来也奇怪，从前这位世子爷虽说也是嚣张跋扈，可也没嚣张到这地步啊，他搁这儿一站，把姑娘们的目光都吸住了，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拉仇恨吗？

偏偏这位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像是故意的......

水嬷嬷来不及深想，便听得前头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紧跟着，一道身影挡在了陈集眼前。

“这不是燕王世子吗？久仰久仰！”水嬷嬷定睛一看，瞧清楚这来人的模样后，登时眼前一黑。

这不是王七爷吗？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可不是个省心的主，叫他和燕王世子碰上，俩人说不上三句话，保管就得出事儿！

“哟，七爷，您怎么过来了，可是那小丫头伺候的不好？您只管告诉我，我给你换个听话的.......”

水嬷嬷脑子飞快的转着，三两步跨到前头去，一边赔笑一边将陈集和王七爷给隔开。

王七爷瞧着来者不善，世子爷也不是个好惹的，她得看紧些，可不能叫这两人砸了自己这楼里的东西！

水嬷嬷这一片好心，王七爷是半点儿没听进去，他方才在底下都听见了，陈集说要把楼里漂亮的懂事儿的都弄去伺候，这老虔婆是半分没驳！

自己可还在楼下呆着呢，这是打算和自己抢人了？

王七爷活了这二十来年，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踩脸。陈集和水嬷嬷方才那话，听在他耳朵里，那就是死命把他的脸往地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