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神山的战斗，只是一瞬间的爆发，便惨烈到了极点。

这般血战，甚至远超妖界山海之间的大战。

一众妖帝在虚空中静静俯瞰，他们咬紧了牙，握紧了拳头，他们生出了战意豪情，却还是没能出手参战。

他们知道蟠龙山的威胁，他们更知道蟠龙山的罪孽。

当一道金红光柱冲破了蟠龙山万千蛟龙布下的大阵封锁，当光明鸟击退了蛟龙大帝想要逃离。

当那些妖帝还犹豫着要不要参战，参战是否要将蟠龙山同样视为敌人的时候。

天，黑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在所有妖帝心头。

这一刻，照神山上的光明，也为之黯淡。

“暗夜妖盟！”光明鸟大声怒喝。

大地之下，伸出了一条条节肢巨足，一道道黑暗法则神光，被编织成永夜之网。

一头头重创的蛟龙，身上的伤口被黑暗法则凝聚而成的丝线缝合，还在战斗的蛟龙，其身后被照神山无序之妖所映照的阴影后，也伸出了一条条节肢巨足，辅助着蛟龙的战斗。

森罗影网，影蛛一族可潜入其中，直接瞬移。

由暗夜妖帝亲自施展的永夜之网，足以在顷刻间，动员所有影蛛一族！

两位妖族大帝合力围攻光明鸟，原本差点逃脱的光明鸟，再次被打了回去。

被打穿的照神山，崩塌的虚空更是暗夜妖帝的主场，黑暗，正在逐渐吞噬光明。

“我们妖族，并不傻。”

长青的身边，夜幽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长青看不清照神山里的战斗，这种层面的战斗对他而言，还是太过遥远。

仙将每一个小境界之间，都有莫大鸿沟。更不用说，距离仙帝还有一整个大境界的仙王。

长青的思绪活跃起来，他莫名的想起了八序天灾，鱼汐。

宇宙如溪流，生灵如浮游，遨游摆尾间万物随涟漪生灭。

“任何有智慧的东西，都只是聪明的程度不同，傻是相对而言，看要和谁比。”

长青随口说的一句话，将夜幽憋得哑口无言。

夜幽不得不想到和长青比，可是和长青比的话，谁不傻？

也算是“经历”了帝境之间的战斗，此时的长青，眼界好像也高了一些。

他站在更高的角度，发现了很多问题。

无序法则从来都是与大道法则“对标”，但长青一直以来都把无序当成一个“敌人”，而并非当成另一种“大道”。

大道无情且沧桑，大道无处不在。

大道有意志，但那并不是大道自我的意识。

那是生灵的希望，生灵的期盼，生灵的赋予。

照神山被蟠龙山以蛟龙大阵封锁，若无此大阵封锁，那么照神山外，霞光山海的妖族，必然会受到波及。

对于被波及的妖族而言，秩序与无序，没有区分的意义。

“意志。”

长青口中喃喃自语，“谁的意志？”

“什么？”夜幽在旁听的满头雾水。

长青眸中的神光，闪烁着无尽光华，令夜幽无法直视。

“如果有无序之主，那么就该有秩序之主。”

“秩序无主，那么无序也是无主的。”

“九序已死，虚空之王和猎道者，不过是土鸡瓦狗。”

长青自言自语间，神情有些错愕。

他的话，也被虚空中的老牌妖帝等一众妖帝听到，他们甚至忘了观望照神山惨烈的战斗，听着长青的话，只听的一愣一愣的。

即便是老牌妖帝，神情也接连变换。

夜幽嘴唇发颤，她隐约知道长青在说什么，那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长青转过头来，看向夜幽，突然咧嘴一笑，“我好像还真高估了敌人，我们的敌人，或许还不如你们妖界的蟠龙山、暗夜妖盟聪明。”

“什……什么意思？”夜幽问道。

她听到了长青话音之中隐晦的“轻视”，很显然，单论“聪明”而言，妖界要排在仙界、魔界之后。

但她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蟠龙山、暗夜妖盟都能洞彻全局，如果以照神山光明鸟为参照，这显然已经胜过了光明鸟。”

“同时，你们两大势力在暗地里做了什么，你们清楚，天上的那些妖帝也清楚，妖界三千山海中，也有不少妖族清楚。”

“借此时机，你们可以将自己彻底洗白，这是一次无比凶险但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你们抓住了。”

夜幽心中一紧，她紧张的压低了声音：“我们当真抓住了吗？”

长青笑着点头，道：“是的，而且你们抓的也很牢靠。不得不说，这也得是在你们妖界才行。”

“这又是什么意思？”夜幽问道。

长青耸了耸肩，道：“妖界么，弱肉强食是铁律，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本性。所谓的背叛，其实对妖界而言，只是依循本性罢了。这在仙界、魔界是行不通的。”

“妖族有无数个种族，彼此间互为食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也是仙界，哪怕是魔界都没有的。”

“只是四界之间，联系千丝万缕，仙界的道义、魔界的规矩，都在逐渐的潜移默化互相影响，这才让你们妖族在无形中有了本来没有的桎梏。”

虚空中，一众妖帝竟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十万年前后的区别，不就是因此而来？

老牌妖帝暗自回想着曾经的妖界，的确只是简单且纯粹的弱肉强食。

就在这时，惊雷阵阵，轰鸣声伴随着撕天裂地的雷光，洞彻万里虚空。

“龙象山海，雷霆山，参战！”

一道数十万里之巨的雷象，一声象鸣，万千道雷霆光柱之中，一头头雷系妖族闪烁而出。

“龙象山海，乘风岭，参战！”

“霞光山海，紫澜山，参战！”

“霞光山海，天池山，参战！”

一道道来自帝境的威严大喝，接连想起。

他们的确不用顾虑那么多，即便他们将彼此当成食物，但也要先解决了会毁掉他们所有食物的，照神山光明鸟！

毕竟是霞光山海，霞光山海的妖族势力不可能让龙象山海在自己地盘上逞尽威风。

只是片刻之间，日月无光，天崩地裂。

远超两大山海之间大战的战争，所有妖族势力围攻照神山！

“那小子说的对，不过这账不能这么平了。蟠龙山、暗夜妖盟回头再对付。”

“不错，他们打了头战，损失惨重，就算不灭掉他们，从他们的地盘瓜分点资源还是可以的。”

蛟龙大帝、暗夜妖帝听了，对视一眼，露出苦笑。

这已经将他们的损失降到了最低，而随着各方妖族势力的参战，他们蟠龙山、暗夜妖盟，也的确如长青所言，洗白了。

长青甚至给他们做出了解释！

夜幽复杂的看着长青，忍不住说出了所有妖帝心中的念头：“你这话里话外，怎么全是算计？”

长青当即一愣，“你在说什么？我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我哪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