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办公室，电话铃正在响个不停，他急走几步，拿起了话筒，问道：“谁啊？”

“我啊！”

“呵呵，最近好吧？”

“嗯！”

“美国好吧？”

“不错！”

“开始治疗了？”

“是的！”

“得多久？”

“不知道！”

“莫非，你要定居，你要知道，你离开我已经一年三个月了？”

“不，我想和你说件事儿。我也是今天才想到的，在深圳等大城市，电线杆都是水泥做的；可是，咱们省里，大多数电线杆都是长木头。我觉得的水泥做的电线杆大有前途！”

“那么，美国的电线杆是什么做的？”

“水泥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生产水泥电线杆？”

“嗯，在美国也好，在深圳也好，都看不到预制板的影子，所以，我觉得预制板迟早得淘汰！”

“也是，现在的楼房和平房都用水泥浇筑了，用预制板的越来越少！”

“所以啊，你得提前准备转型！”

“谢谢！这么一来，预制板厂也有了一个新出路！”

“谢什么谢，其实，我有件事儿想对你说！”

“你说！”

“嗯......”

“快说啊！”

啪。

电话挂掉了，话筒里传来了嘀嘀嘀的盲音。

徐长生生气的把话筒放下，丁玲真坏，话说一半儿就撂电话，简直是吊人的胃口。坐在靠椅里，脑子里盘算电线杆的事儿，水泥做的电线杆儿是什么样子的？

好像，京城的电线杆都是水泥的，可是，自己没留意。

第二天清晨，徐长生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省城的火车站，他计划坐火车去北方矿业集团。火车出发的时间是中午，时间还早，他沿着马路寻电线杆，都是长木头的，一根，两根，三根......

直到快去市政府了，路边才出现了笔直的水泥电线杆。

哇。

这家伙真魁梧，真漂亮，雨打不烂，风吹不倒，结实的很啊。

他摸了又摸，有点爱不惜手了；只可惜，这家伙太结实了，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构造。不过，他想研究一把，看看自己的预制板厂可否能造出来？一边想着，他一边走进了市政府，见到了田磊市长。田磊市长正好要外出，听徐长生说了情况，便说，你让你的人明天来寻我，我安排电业局送你一根。

出了市政府，徐长生赶紧给厂办公室去电话，要牛亮接。

几分钟后，气喘吁吁的牛亮接起了电话，徐长生认真的嘱咐了一番，一再强调，拉水泥电线杆，好好研究一番，争取研究透。放下电话，他便往火车站跑，进了车厢，车厢刚好启动。

......

北方矿业集团在省城的北面，所在的城市叫北方市。

北方市原先是不存在的，就因为煤矿资源丰富，在建国后，许多人响应国家号召，支援这里，最后变成了一座城市。这座城市是资源型城市，全市近一半的成年人都在北方矿业集团工作，可以说，北方矿业集团养育了这一方儿女。在辉煌的时候，全国资源看北方，北方矿业集团名噪一时；可是，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它落伍了，原因是多方面的，究其主要原因，还是计划经济的烙印太深了，无法适应现代经济的前进步伐。

北方水泥厂是北方矿业集团的第三产业公司，坐落于城市的南面，随着矿井的停止建设以及城市规模的日渐稳定，它的销路受到了很大的制约。并且，北方矿业集团的窟窿太大，总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导致北方水泥厂的底子被集团公司挖榨取的干干净净。

日子过不下去了，便去贷款，贷款还不上了，便继续贷款......恶性循环几次后，工资便发不出来了，更别提生产了。

水泥厂的大门还是老式的大门，两个柱子，一个拱门，通体是斑驳掉皮的黄色，中央是一颗褪了色的红五星。从大门往里看，长长的水泥路直通一座颓废的三层办公大楼，水泥路的两侧是笔直的劲松，劲松靠里是贴纸的宣传栏，宣传栏破烂不堪，东倒西歪。

徐长生蹲在一处修自行车的摊位上，一边看着大门头，一边和师傅聊，师傅是水泥厂的老工人，见证了厂子的创建、发展、辉煌和落魄的全过程。一下午的功夫，在徐长生一根接一根的烟的讨好下，师傅把水泥厂的上下五千年讲了个透透彻彻。

到最后，师傅总结道：

停产两年了，工人们天天闹事，无济于事啊。

趁着黄昏的来临，徐长生走进了这座无人看守的水泥厂院落，院落很大，在马路两侧松树的背后是大面积的杂草地，想必，想当年，这也是两处漂亮的大花园。办公楼里黑漆漆，没有一个房间是亮灯的，并且，好多窗户的玻璃都碎了，有几个窗扇还在空中无力地耷拉着。

绕过办公楼，映入眼帘的是三个黑乎乎的、巨大的生产车间和三个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大库房。所有能看到的场地上都是杂草，甚至连主路上，杂草也顶破柏油路的裂缝露出了头。

他靠近了生产车间，巨大的双扇门紧紧的闭着，门的中央不仅有大锁，还是一层叠着一层的封条，仔细看去，封条有银行的、信用社的，还有电力局的、供水厂的......五花八门。

他凑上了脸，顺着缝隙往里看，里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连连几声叹息，他觉得很失望，这哪里是水泥厂，这分明是一处没人要的破烂厂房。正要往外走，他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唤住了:“同志，你有事吗？”

徐长生摆摆手，说道：“随便看看，没事的！这是水泥厂吧？破旧成这个模样，太可惜了！”

老者连连汗颜，说道：“要不是北方矿业集团的十几口矿井还出煤，估计啊，这个城市都荒废了，更别说这里了！”

徐长生问道：“好好的水泥厂，咋就落败了呢？”

老者听着徐长生的话，心里便来了气，埋怨道：“都是当官儿的不作为。一任厂长为了捞政治资本，盲目扩张，产量大了，却卖不出去，便惹下了一堆银行债务；又一任厂长是集团领导的亲戚，胡乱搞，贪污了一笔巨款，跑了。这两任厂长搞了七八年，便把这个厂子搞垮了。后来的领导都是走马观花，贷了款发工资，最后也发不出去了！”

徐长生好奇的问道：“贷了多少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