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月尾巴的时候，刘跃进又来了，几乎是跑着来的，气喘吁吁的喊道：“徐长生，徐长生，不好啦！”

徐长生正在打扫卫生，顺手放下笤罩，问道：“看你急的，天塌了？”

刘跃进伸手拿起一个苹果，用衣角擦了擦，咬了一大口，甘甜的果汁流入了喉咙里，才把冒烟的嗓子降了降温，说道：“发公告了，曲婷婷转正了！”

徐长生笑了，不以为然的说道：“她转正，与你何干？你呢？”

刘跃进又咬了一口，自暴自弃的说道：“我早看透这事儿了，这一轮啊，压根没我什么戏！你知道吗？曲婷婷咋转正的？”

徐长生虎起了脸，心情不愉悦了，说道：“我不想知道！我寻摸着这两天去县法院告她了！第一还孩子，第二离婚，非得赢了这官司不可！”

刘跃进凑近徐长生，神神秘秘说道：“这半个月里，曲婷婷基本上没在学校教书，每日里都在教育局里泡着，她对转正的事儿比我还上心！你知道，帮她的是谁吗？”

徐长生没有理李跃进，心想：

爱谁谁！

刘跃进继续说道：“是教育局的刘副局长，常务副局长，实实在在的二把手。那家伙，四十多岁的年纪，头顶没几根毛儿，眼睛色眯眯的，咋看都不像好人！”

徐长生厌烦道：“别嚼舌头，都是没影子的事儿。”

刘跃进撇撇嘴，辩解道：“反正你们也要离婚了，那我便实话实话了，万一，你打官司，这也是个有利于你的说法。正月十六里，第一天开学，刘副局长去大营学校检查工作了。检查工作便检查吧，却把曲婷婷叫到了会议室单聊，一聊便是一个多小时。聊完了，曲婷婷出来了，红光满面的。可是——”

徐长生追问道：“可是啥？”

刘跃进说道：“曲婷婷回到办公室里，王叶便挤挤眼睛让我看曲婷婷。我用力看了看，才发现衣服上的扣子扣得错了一个孔，一个上，一个下，别扭得很。我看了，立即起身去会议室，刚好看见刘副局长正在系腰带呢！”

徐长生听了，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想到：

曲婷婷为了转正却干了这般龌龊事？

他问道：“你咋不早告诉我呢？”

刘跃进解释道：“我看见的只是表象，又没真看见他们干那事儿。还有，王叶打死了不让我说！我天天去教育局，和闹事儿的人们蹲到教育局下班才离开。好几次，我亲眼看见曲婷婷随着刘副局长一起下楼，又一起钻进吉普车走了！”

徐长生惊讶极了，他倒不是怨恨曲婷婷背叛自己，他是痛恨曲婷婷既然已经走上了歪路，却为何还牵连自己，打死也不离婚。算计来算计去，自己终究是个曲婷婷的遮羞布，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刘跃进认真的点点头，信誓旦旦道：“长生，我是啥人，你不知道吗？我若说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

徐长生又问道：“今天呢，曲婷婷又随着刘副局长走了？”

刘跃进摇摇头，失望的说道：“今天公示，人多得很！我是看见刘副局长的车走了，却没看见曲婷婷坐车了没有。”

徐长生嗯了一声，问道：“车牌号多少？”

刘跃进想了想，说道：“尾号是333，前面忘了！”

他刚说完，徐长生便推着他走出了商店。

他看着徐长生气势汹汹的样子，问道：“长生，你要干啥？”他慌了，八成，徐长生要找曲婷婷或刘副局长算账了，大嚷道：“你可不能犯浑啊！”

一直以来，徐长生觉得曲婷婷是一个单纯的女子，和自己不和，不过是道路不同、志向不同而已，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该体谅，也该宽容。

可是，这一刻里，他却觉得曲婷婷是一个坏人，既自私又无耻的坏人。

和她讲仁义，简直是侮辱了“仁义”这两个字。

出了门，他又折了回去，抽起卖西瓜的刀，插在了袖筒里，扭身去锁门。锁了门，他骑车在路上飞驰，一边飞驰，一边看着路两边，期盼着寻找到尾号为333的吉普车。

刘跃进急了，左拦右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长生走了。他跺了跺脚，骑车向着李成才的沙土公司驶去，去了后，李成才却不在。

他伸手啪啪啪的抽自己的嘴巴，心里开始埋怨自己：

自己这张嘴太臭了，若徐长生惹下个大乱子，可咋整啊？

县城不大，主要的街道不过两条，徐长生绕了两圈，也没有寻到目标，便车把一拐，拐进了教育局的宿舍区。进去问了问人，来到了刘副局长的家门口。

咚咚咚。

徐长生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一个粗狂却沙哑的声音，声音很烦躁，“谁啊？”

咚咚咚。

徐长生没有吱声，继续敲门。

嘎吱。

门开了，一个男子露出了一个光脑袋，不耐烦的问道：“你找谁？”

徐长生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光秃秃的脑袋，大大的肚子，圆圆的眼睛，厚厚的嘴唇上安着一个小小的鼻子，此番五官容貌，无论咋看，都是一个丑八怪。

他问道：“您是刘副局长？”

眼前的男子点点头，“有啥事，明天去单位说！”

咚。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长生伸脚狠狠地踹向了他的翩翩大肚。

哎呀。

随着一声嘶吼，眼前的男子向后倒退了七八步，咚的一声巨响，仰面倒在了地上。

徐长生飞快的迈出几步，俯身骑在了刘副局长的身上，伸手甩出一连串狠狠的耳光，左右开打，啪啪啪大响一片。

突然，侧屋里冲出了一个女人，对着他嘶吼：“徐长生，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