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禹家里有一个不到一米高，容积很小的冰箱。

南乔把剩下的蛋糕小心翼翼包起来，放进了进去。

窝在沙发上又看了会电视，眼见墙壁的挂钟指向六点时，飞快地跑进卧室换下睡衣。

扎好头发的时候，院外恰好传来汽车喇叭声。

“来啦来啦～”

南乔雀跃着往院子里跑。

江辰禹已经推门进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细细端详她几眼。

女孩穿着白色长裙，柔顺的长发被一只玉钗随意挽起。

秋天的夜里已经有了几分凉意，她外头披了件湛蓝色的针织衫。

“怎么样，好看吗？”

头一次去他朋友家做客，南乔还是自己穿得体面点。

“怎么穿都好看。”江辰禹突然俯下身，贴上她耳侧，气音很低，

后面的话被恼羞成怒声喝止，“江辰禹！”

始作俑者唇角淡淡弯起，抬指轻刮她鼻尖，“走，带你吃饭去。”

日落西沉，霞光万道。

院门一开，李娜从副驾驶探出个圆乎乎的脑袋，笑着冲南乔打招呼：

“小乔乔，好多天不见啦～”

“娜姐。”

其实结婚那天碰过面，算起来，也就十来天没见的样子。

旁边的杨泽不知道从哪搞了副眼镜，银色镜框松松垮垮地架在鼻梁上，多了分斯文败类的模样。

他歪着头，胳膊懒散地搭在李娜靠椅上，透过没有镜片的镜框漫不经心地看向南乔，咧嘴一笑：

“嫂子好。”

“你…你好。”

南乔应了声，红着脸偷觑江辰禹，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替她拉开车门，

“我比他大，他不喊你嫂子喊什么。”

“那个，今天是有谁过生日吗？”南乔没再纠结“嫂子”两个字。

“不是，随便聚聚。”

杨泽脚踩油门，摇头晃脑地打着方向盘，继续说：

“我们这伙人呢不兴过生日这套，有空了就大家一起吃顿饭。

当然了，更多时候还得看你家江副司令档期，有时候叫了他一年，也没空聚一次。”

他边说边从盒子里摸了根烟叼在嘴里，眼睛看着前方的道，右手在储物格子里一通乱摸：

“咦，我打火机呢？”

“好娜娜，快帮我找找。”

李娜强行压下上翘的嘴角，随意在储物格里扫了两眼，“啪”地一声关上，说：

“找不到了，你别抽了吧。”

“好好的打火机怎么不见了。”杨泽不甘心地抬头瞥了眼后视镜，咬着烟含含糊糊地说，“喂，辰禹，你的拿来借我用一下。”

“我没带。”

江辰禹看都没看他一眼，把玩着南乔的手指，回答得干脆利落。

“……”杨泽探出头把嘴里的烟吐了，砸吧两下嘴巴，“不抽就不抽。”

“江辰禹你可真行，我和娜娜六月份订婚的时候，你连个对象的影子都没有，这会儿都赶到我们前头结婚了。”

李娜怕南乔生气，撇过头瞪了杨泽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呢，给我闭嘴。”

江辰禹眼皮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道：“没用的人，才会这么墨迹。”

“……！” 杨泽被他气得不轻，猛地一踩刹车，撸起袖子转头幽怨地对李娜说，“娜娜，要不，咱们明天就结婚？”

“噗嗤——”

南乔强行憋住笑意，脸望向窗外，肩膀小幅度地一耸一耸。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杨泽就是个活宝。

……

杨泽的家靠近郊区。

房子很大，白墙青瓦灰色挑檐，看着倒有几分民国富贵人家住的大宅院的感觉。

不远处是钢铁厂，另一边是护城河。

这些年钢铁厂的废水肆无忌惮排入河里，河面发黑，浑浊不堪，虽不至于恶臭扑鼻，但早已没了当年护城河的模样。

再不远处，就是几幢工人和家属住的筒子楼。

隔得远，依稀能听见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和吵闹声。

江辰禹变戏法似的从后座拎了袋苹果下来，一手牵着南乔，一手拎着尼龙绳袋子往杨泽家走。

暮色降下来，晚风徐徐带去白日里的温度。

江辰禹拢了拢她身上的针织衫，安慰道：

“别担心，老爷子人很好。”

“我没担心。”

什么样的磁场吸引什么样的人，南乔相信江辰禹周围没有差劲的。

“小江小南来啦，快进来坐。”

杨老爷子发须皆白，拄着拐杖，慈祥满面。

杨父穿着中山装，戴着老花镜，手背在身后，浑身上下一副国..企老干部的做派。

大概是身居厂长之职，常年肃着脸，嘴角习惯性抿着，微微有些严厉。

但眼神很和善：“辰禹以后多带你媳妇过来串门，这里不是外人。”

南乔嘴甜，见人爱笑，明媚的笑容荡进眼底，真真切切。

她爷爷叔叔阿姨挨个喊了个遍，长辈们没有不喜欢的。

杨母做了拿手的卤制酱牛肉。

小火慢熬的牛骨汤色金黄透亮，牛肉入口即化，香味直叩灵魂。

这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江辰禹陪着老爷子在书房下棋。

杨泽瞥见李娜和南乔在喝茶看电视，抱着两瓶啤酒走过来，眉梢一挑道：

“喝茶多没意思，咱来点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