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板子还不够，让他跪了好久，又罚了很多书抄。

“现在前朝逼得紧，你父皇已有立储之心，此时你还敢跑出去胡闹！不是给那贱人的儿子机会吗？”

“母后，孩儿知错了。”

“你还敢吃别人给的东西，将来你就是一国储君！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

“母后，那饼孩儿吃了没事，很好吃的……”

“啪！”皇后一巴掌打在大皇子的脸上。

“本宫看你还是不知错，那便跪到你知错为止。来人，大皇子不知错就不要给吃食。”

“母后！”

……

那个饼真的很好吃。

江沐想起往事，忍不住弯起嘴角，好像还能感受到饥肠辘辘的时候，吃到那一口饼的幸福感。

之后他被母后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也不敢淘气和忤逆母后。

他事事听从母后安排，有时甚至觉得，活着也毫无乐趣。

后来他再见到那个小女孩，那女孩还是很爱笑，可他知道，母后说过，朱家对自己的助力太小，何况一个庶女，无法与他匹配。

他日他做了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只眼着于一个小小文官家的庶女。

“你娶她，只会让人瞧不起你。哪怕是个美人答应，她的身份也只会让你这皇帝掉价。”

“可父皇也有封宫女为答应啊。”

“啪！”

皇后厉声呵斥：“那难道不是你父皇的污点？你看你父皇什么时候对那卑贱之人的儿子上过心？”

“……是。”

江沐知道朱竹与宫女的身份不同，可母后的话他不敢不听。

慢慢的，当他再看见朱竹的笑容，心里就会感到憋闷。

他不再对那个小女孩笑，不再有任何交集。

宴会上也会刻意忽视她。

不给一个眼神。

他能感受到那个女孩也不对他笑了，甚至笑容也变少了，只是还会不自觉看向他。

“我本以为你是有苦衷的。”清冷的声音把江沐的思绪拉回现实：“不想你是自甘堕落。”

“我没有。”对于自己已不是皇帝这件事，他接受的很快，甚至感觉很久没有这样呼吸顺畅了。

但他还是不想面对。

他只想沉浸在美好的泡影中，不想经受任何苦难。

就像他不想思考，只想听从母后的安排。

朱竹就这样看着他，沉默不语。

江沐突然暴起，他对着朱竹怒吼：“你滚！”

朱竹闭上眼，听着江沐的嘶吼。

“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来怪我！！！我才是受害者！是那毒妇害我！是那毒妇！！！！！啊啊啊啊！”

江淮面无表情走到程安旎旁边，捂住小孩的耳朵。

可别把他家小孩吓坏了。

郑冰冰翻白眼：你这是耽误她吃瓜看戏。

程安旎：懂我者冰冰也。

太皇太后看着一动不动的江温，对她这个皇孙愈发不满。

就不能学学那小子，做样子都不会。这大江还是交到冰冰手里她才能放心，得快点让他们成亲！

朱竹冷声道：“那蛊虫一般情况并不会致人于此，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江沐安静了，随即又是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又怎样，我已经是皇帝了还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吗？还是得感谢那贱人啊！鱼嫔呢！来人！给朕把她抓来！来人啊！！”

朱竹叹了一口气：“蛊虫只是会让人贪恋快感，逐渐神志不清，如何克制你难道没发现吗。

这其中需要三五年的时间，才会理智丧失，而你却只用了三个月就到了最严重的地步。

呵呵，倒也正因如此，蛊虫都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才能让那周国皇子那么轻易的引出。”

“闭嘴！冰水压制痛苦至极！朕与妃嫔欢好有何不可？

朱竹！别人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不是对我有情吗？你对我有情还敢指责我！”

朱竹忽然站起身，拉高声音：“你莫不是忘了吧？你的蛊毒已解，蛊虫早就死了，你怎么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你就是在放纵你自己，可怜一个七尺男儿，不敢面对现实，怯懦至此！

在我说这些话之前，我还在期盼你是有苦衷的！就想当年你忽然变了一样。

可现在我不愿自欺欺人了，若是你要自欺欺人那请便！

是，我爱你，可我不能接受现在的你。”

朱竹走到江沐身前，抬手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抚好、发冠戴正，又轻轻把他的衣服抚平。

朱竹微笑的看着江沐，轻声说：“我本以为与你两心相悦，有什么苦难我们都能渡过。我本以为我有才能，哪怕是个身份低微我也能闯出翻天地。我本以为，太皇太后娘娘召我进宫，是要我收拾烂摊子，将我许给你。

原来，今日会是我与你作别之日。”

江沐再一次在朱竹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笑容，那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不敢触及的笑容。

下一刻，猩红布满他的双眼。

他下意识要去阻止，可没来得及，只能扶住朱竹，却因为无力和她一起倒在地上。

程安旎一行人也没想到，朱竹进宫带了刀。

现在一把刀正插在她的心口。

变化来的太快，程安旎的绣花针也没来得及出手。

程安旎立马冲上前，扒拉开江沐，开始用金针止血：“去准备沸水煮过的棉布，冰冰拿我的手术工具！需要缝合！”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忙了起来。

朱竹本就习武，这一下是带着必死的决心，鲜血汩汩外涌。

江沐躺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在意识消散之前，朱竹想到的是，这把刀，原本是她准备与伤害江木的人同归于尽准备的。

她想带江沐杀出重围。

不想真相竟是如此。

不想那刀，最后竟用到了自己身上。

程安旎心里生气，手上动作行云流水，小嘴也没停下叭叭：“好好一姑娘，居然是个恋爱脑！晕都晕了，不给你打麻药了，疼死你！该让你长长记性。

拿自己命开玩笑，傻不傻啊？”

郑冰冰愤愤不平：“就是，该死的另有其人，她居然对自己下手。”

程安旎：“怪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多嘴提起她。”

郑冰冰帮程安旎擦汗：“不怪你，谁能想到这丫头这么极端，本来也是，不忍看她一片真心喂了狗，结果她这傻的，居然和江沐有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