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夏君陌命令狱卒打开牢房的门，走向坐在地上满身血污的夏崇晟，蹲身将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要干什么！”另一间牢房中目睹着这一幕的江吟书发出一声嘶吼，“不许动他！”

“你就那么紧张他？”

夏君陌回头看向江吟书，眼神中掠过一丝受伤，但旋即脸上又露出戏谑的神情，“你若能同意，跟我就在他面前做些愉快的事，我可以考虑饶他一命。”

“呸！”夏崇晟一口啐在了夏君陌的脸上，“你这痴心妄想的无耻小人！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夏君陌右手握着匕首，用左手狠狠甩了夏崇晟一个耳光，“如今朕是新皇，你二人都是人尽可辱的阶下囚，倒还把自己视作高贵的天鹅。”

“夏君陌！”江吟书才不想管眼前之人是不是新皇，痛心疾首地直呼着他的名字，“你我从小一起玩大，我当真从未想到过，你竟是如此卑鄙狠毒之人！无论我爹还是崇晟，都根本没有任何谋反行为，你为何一定要将他们害到这般境地？！”

“为何？”夏君陌转头注视着身着囚服却依旧难掩绝世容颜的江吟书，神情有些复杂，“朕都是为了得到你啊。吟书，你若肯好好地爱朕，朕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呢？”

“呵！”江吟书重重地冷笑了一声，“我真庆幸我之前眼瞎得不够彻底，只把你当作朋友。至于现在，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江吟书，朕再问你最后一次，”夏君陌的眼神瞬间一冷，“你当真不肯从了朕？”

“不可能。”江吟书斩钉截铁地答了三个字。

“那就不要怪朕了。”夏君陌的匕首从夏崇晟的脖子上慢慢往下移，然后冷不防地一个用力，在夏崇晟的胸口生生剜下了一块肉。

“唔！”夏崇晟顿时痛得脸色惨白，但并没有惨叫出声，只是用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眸子对夏君陌怒目而视。

“崇晟！！”江吟书则是一声凄厉的呼喊，刚才因为担心夏崇晟而含在眼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涔涔而下。

“我没事。”夏崇晟却努力冲着江吟书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没事？”夏君陌继续在夏崇晟身上划动着手中的匕首，“吟书你说，朕若是把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割到第几刀他才会死？朕听说有的受凌迟之刑的人犯挨了三千多刀才死呢，二皇弟他向来身强力壮，想来不会少于这个数？”

“你放过他！我求求你放过他吧！”江吟书情急之下只能跪在地上冲着夏君陌重重磕了个头，“只要你放过他，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当真？”夏君陌顿时兴奋了起来，就要起身冲向江吟书。

夏崇晟却赶在他放下匕首前，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心窝狠狠一戳。

顿时，血如泉涌。

“崇晟？！！”江吟书一时间再也顾不上夏君陌的存在，飞奔到了夏崇晟的身边，将奄奄一息的他扶在怀里，“你为什么那么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夏君陌一时间也不由得呆住。

“我不想再看到你因我而受他胁迫……”夏崇晟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江吟书说道，“阿书，对不起，今生没法好好保护你，若有来世，我一定……”

夏崇晟没能说完这番话，握住江吟书的鲜血淋淋的手，便永远垂了下去。

“崇晟！崇晟！！”江吟书泪流满面地呼唤着这个再也不会回应他的人，“是我对不起你啊！你手上明明有兵权，明明可以武力夺权，是我劝你将虎符上交给先皇……都是我错信了夏君陌这个乌龟王八蛋，害死了你！”

夏君陌还是第一次听到向来温文尔雅的江吟书说“乌龟王八蛋”这种话。而这第一次就献给了自己。

当然，夏君陌更想要的是其他意义上的第一次。

“吟书，朕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夏君陌说着就要扑向江吟书，江吟书却火速拔出夏崇晟胸前的匕首，毫不迟疑地插进了自己的心窝。

“吟书？！”夏君陌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也瞬间倒在了血泊中的江吟书，“你难道宁愿死也不愿跟朕在一起？！”

“没错。我们已经什么都选择不了了，但至少，还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死。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最后一个字话音一落，江吟书的意识便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熟悉的床上。

这似乎是自己卧室的床。

“吟书你醒了！”床边的夏君陌看到他醒来很是欣喜。

“你这狗皇帝！！”江吟书没想到自己还能被夏君陌救活，从床上坐起身就是一巴掌朝他扇去。

“……吟书？”夏君陌被这巴掌打得有点懵，一脸的苦笑，“你是不是烧迷糊了？这种话要是让父皇听到了，我的脑袋可就没了。”

“？？”江吟书迷惑地看着夏君陌——先帝不是已经驾崩了吗？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下。自己明明用力刺了自己一刀，就算侥幸存活，怎么可能胸口一点感觉都没有？

“君陌，我现在脑子大约的确有些迷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很多将来的事，竟已经有些搞不清年岁……你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是丙辰年啊。”

丙辰年！那不是夏君陌登基的两年前吗？

难道那一切真的都是梦？

怎么可能！岂会有如此真切的梦！所以，是自己重生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夏君陌苦笑着问，“难道梦到我成了个狗皇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么？”

“……”换作是两年前的江吟书，还坚信着太子夏君陌将来会成为一个明君。

“怎么会呢？”江吟书为了不被看出破绽，只好勾起一个虚假的笑容，“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就像是被邪祟附了身似的，打疼你了吧？”

事实上，看着夏君陌高高红肿起来的一边面颊，江吟书内心颇有快感。

“无妨无妨。”夏君陌的神情轻松下来，“你整整高烧了三日，大夫都说不知是何毛病，原来是被邪祟附了身……已经赶走了邪祟便好。”

江吟书想起来了。在丙辰年，自己的确曾高烧三日不醒，那是因为父亲出征平定边境叛乱，他曾要求一同前往却被父亲坚决拒绝了，只好在家焦急地等待消息。越等越是心烦意乱，便索性一病不起丧失意识，大约是内心的一种逃避吧。

而自己醒来的时候，就该传来一个消息……

“六公子，大喜啊！”果然，下一瞬间就有一个小厮欢欣鼓舞地推门而入，“老爷和瑞王殿下已经得胜归来了！”

小厮口中的“瑞王”，就是二皇子夏崇晟。

是夏崇晟率领着皇家亲军，和江吟书的父亲江震将军率领的江家军一起，联手平定了这次叛乱。

这是江吟书最初注意到夏崇晟的时候，也是他们缘分的开始。